1. 彼得三世顺利登基,但拥有无上权力和自由的他却拂逆民意,自掘坟墓
据伊丽莎白的遗嘱,彼得三世在她去世的当天就顺利地登上了皇帝宝座。达官贵人们立即向他跪拜,吻他的手,谄媚地向他祝贺。彼得从未体会过这么多人向他顶礼膜拜的乐趣,看到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看到人们的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尤其是看到叶卡特琳娜也向他跪拜,表示愿意为他效劳,像充气的气球,不禁飘飘然。这个他在感情上从未接受的国家,却把他推上了至高无上的主宰地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全俄罗斯的人都向他效忠,他却极其蔑视这个民族,厌恶他们生活的土地,嘲笑他们对宗教的虔诚。他在瞬间获得了无上的权力和自由,但他却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何统治这个给他权力的国家。他从登基之日起,甚至从踏上俄罗斯这块土地开始,就在挖掘自己的坟墓。
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正在对普鲁士作战并取得节节胜利的俄军立即停止进攻;命令俄军立即撤离已占领的普鲁士地区。与此同时,他还致信腓特烈二世,低声下气地对他表示崇高敬意;并撇开盟国,单方面与普鲁士讲和。前线浴血奋战的军官们气得大骂新沙皇是叛徒。
然而,新沙皇觉得还没有充分表达自己对普鲁士及腓特烈二世的敬意,他还要在俄罗斯发疯似的大搞普鲁士化。他先是解散了拥有巨大特权和荣誉的禁卫军。这支部队曾把伊丽莎白送上沙皇的宝座,伊丽莎白曾和他们一起同桌喝酒。现在,彼得三世却将他们解散,用德国的荷尔斯泰因军团取而代之,并任命荷尔斯泰因的乔治亲王为俄军总司令兼禁卫军骑兵司令。习惯于服从的俄军对此敢怒不敢言。他们只在心里祈祷新沙皇不要侮辱他们了。但是,更大的侮辱又接踵而至。彼得居然下令俄军一律改用普鲁士军队制服,并在军队中普遍推行普鲁士军纪。俄罗斯军队是俄国人中最有民族精神的一部分,他们对沙皇的做法怒火中烧,故意在操练时抵制普鲁士军事规范。彼得气得暴跳如雷,便强迫他们一遍接一遍无休止地操练下去,直到训练得像他的木偶兵一样才满意。
彼得的所作所为使得向来听话的俄国军人普遍不满,而且,这股情绪不断蔓延,不断浓烈。但彼得却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正坐在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他的荒唐行为仍在继续,据法国大使布雷德依侯爵的记载:“沙皇的戒指上镶嵌着腓特烈二世的头像,他经常在公众面前狂热地吻着它。他的胸前佩戴着一枚普鲁士黑鹰勋章。他对普鲁士国王的崇拜已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程度。有一次宴会,大厅中央悬挂着腓特烈二世的画像。沙皇居然捧着酒杯在像前效忠道:‘国王,我的主人,我愿意率领我的整个帝国为您效力,请您不要推辞,能够为您效劳是我的荣耀。’”
在伊丽莎白女皇治丧期间,彼得三世的表现更令人失望。他无视俄国人对一位死去国君的悲伤感情,肆意亵渎俄罗斯民族的传统习俗,不肯守灵,取笑神甫,甚至大搞宴会和演出。波兰作家卡·瓦利舍夫斯基无法理解彼得的行为,只好用宿命论的观点来解释。他说:“下葬那天,彼得在灵柩后边装腔作势,放肆到了极点。那些尾随其后手拖他丧服拖裙的达官显宦们看到,他不时地想跑着挣开他们,于是不得不松开手。黑色拖裙在他身后随风飘舞,他感到很有趣。然后他停下来,等那些老态龙钟的廷臣们追上来以后,他又踏步不前,使先后有序的队列乱了套。在举行葬礼时,他几次狂笑,吐舌头,还大声讲话,打断神甫的祈祷。好像他只会别出心裁,搞一些引起臣民憎恶的恶作剧。是惟我独尊的思想迷住了他的心窍呢,还是不吉祥的魔力迷住了他,就如同万丈深渊对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的吸引力一样呢?是的,某种注定的命运促使他一天天走近那个最终吞掉他的万丈深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使他逐渐把自己毁掉。”
自1448年俄国东正教会宣布脱离君士坦丁堡而独立以来,一直拥有强大的权力和财力,对俄国社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彼得一世的改革,也只是把教会置于皇帝领导之下,隶属国家机构,教会的优越地位和特权没有变。彼得三世虽然接受了东正教的洗礼,但骨子里依旧是个路德教信徒。他把东正教奉行的七件圣事(即圣礼、坚信礼、忏悔、圣餐、终傅、授职权和婚配)看成是愚昧的迷信活动,自己从不去做。他说不清是在自由主义思想的鼓舞下,还是出于对东正教的厌恶,竟然下令没收教会的财产。这是前所未有的冒犯教会的举动。主教们愤怒了,神甫们愤怒了,连受教会剥削压迫的农奴也指责沙皇是异教徒。
彼得在失去了军心之后又失去了民心。
他像过去处罚老鼠和玩木偶兵一样,现在又把整个国家当作玩具,随心所欲地进行破坏。卡·瓦利舍夫斯基分析说:“他有一种破坏的本能,儿童身上就常常有这种毁坏身边一切的本能,因为彼得好动成性,这种破坏的本能就具有特别危险的性质。他喜欢大笔一挥就能颠倒整个国家制度,喜欢在周围看见被这种急剧的改变吓坏了的脸色。他现在的淘气表现就是如此。……他是认真地在那里玩乐。”但他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玩乐在给自己挖掘坟墓呢?”
2. 叶卡特琳娜逆来顺受,偷偷地生下了一个儿子
叶卡特琳娜虽然在五年前就制定了夺权计划,但当伊丽莎白女皇咽气后,特鲁别茨科依枢密员宣布彼得继位时,她立即意识到大势已去。善于把握形势的她也在表面上装出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对彼得百依百顺,而对女皇的去世也悲痛欲绝。
在女皇治丧期间,她每天都穿一身黑色丧服前往教堂,跪在女皇的灵前,一连数小时哭泣和祈祷。她画十字和下跪的姿势就像一个地地道道的俄罗斯妇女。与彼得的怪诞行为相反,她伤心的神态赢得了各阶层人士的好感。法国公使布雷德依男爵根据自己的观察写道:“皇后赢得了人心,没有任何人像她那样经常去教堂为已故的女皇做各种仪式,根据东正教教规,这些仪式不仅繁琐,而且充满迷信色彩,她分明对此持嘲讽态度,但神职人员和百姓却认为她情真意切,因而对她感激不尽。她以非凡的记忆力准确地观察并记住了各种节日。封斋日、守斋日,总之,大凡彼得皇帝掉以轻心的,她都认真对待,而在这个国度里,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民俗。”①
①引自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传》。
彼得对叶卡特琳娜的表演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良苦用心。倒是他的支持者沃伦佐夫家族的人,尤其是普鲁士特使施韦林伯爵和戈尔兹男爵看到了叶卡特琳娜对他的威胁,劝他趁早除掉她。
彼得虽然乖僻,狂妄,却缺少杀人的勇气;他虽然喜欢虐待人,却不喜欢杀人。他和叶卡特琳娜共同生活了18年,似乎根本不了解她的性格。
他不断地侮辱她,威胁她,却不知道这个具有冒险精神的女人会孤注一掷,把自己赶下皇位。
也许是叶卡特琳娜的忍让顺从欺骗了他,使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1762年2月10日,即公历2月21日,彼得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命令妻子把圣叶叶卡特琳娜勋章交给宫廷女官、自己的情妇沃伦佐娃。
这种勋章通常只有皇后或者皇室成员才能获得。新皇帝想把情妇立为皇后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许多参加宴会的延臣和外国使节都向叶卡特琳娜投去同情的目光,以为她会痛哭流泪提出抗议。但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叶卡特琳娜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屈辱。
1762年4月初,新建的冬宫竣工,彼得把伊丽莎白·沃伦佐娃安置在自己套间的隔壁,而把叶卡特琳娜安置在另一头的尽处。遭到冷落的叶卡特琳娜对这安排求之不得。因为,她和格里戈利·奥尔洛夫怀上的胎儿在蠕动,她需要一个僻静的环境把孩子生下来。目前,这才是她面临的最大危险。彼得随时都可能会发现这个秘密,叶卡特琳娜随时都可能被休掉。
随着分娩期的日益临近,叶卡特琳娜的内心也日益焦虑不安。到时自己痛苦的叫喊声。孩子落地时的啼哭声,毫无疑问会向人们宣告这个秘密,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一个对他十分忠诚的侍从施库林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对她说:“皇后陛下,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保证你分娩时,皇帝陛下和她的亲信们都离开宫殿。”皇后兴奋地看着他,鼓励他说出来。他接着说:“我在离这儿不远的城郊有一幢木房子。您知道,皇帝陛下最爱看火灾。到时我去把房子点燃,冲天的火光肯定会吸引皇帝陛下。
但愿上帝保佑您将在晚上分娩。”
皇后高兴地拉着侍从的手,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非常信赖地对他说:“施库林,我的朋友,谢谢你了,你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请你记住:点燃房子后,你要立即回到这里,然后将我的孩子秘密送出宫外,寄养在可靠的人家。”看到皇后如此信任自己,施库林激动得不能言语,只是庄重地点点头。
1762年4月22日晚,叶卡特琳娜感到腹部剧痛。施库林立即飞快地跑出去把自己的房子点燃,不一会儿,火势就蔓延开来,火光冲天。叶卡特琳娜的一个女仆看见火光后,便遵照主人的吩咐,立即大声叫喊起来。彼得和沃伦佐娃正准备就寝,闻声赶紧重又穿好衣服,跑到城郊看热闹。许多朝臣看见皇帝去了现场,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就在皇帝和他的宠臣们忙着指挥救火的时候,叶卡特琳娜顺利地产下了一个胖胖的儿子。当时只有一个女仆在身边帮忙,她把孩子洗净后包好,送到叶卡特琳娜眼前,让她匆匆看了一眼,旋即就让施库林用海狸皮褥子裹着送到一个亲戚家里去了。这个私生子就是后来的鲍布林斯基伯爵。这个家族也成了俄罗斯的豪门望族。
3. 彼得对叶卡特琳娜大声喊道:“傻瓜”,并下令将她关到苏里塞尔堡要塞
叶卡特琳娜产后身体迅速得到恢复,心情的放松使她容光焕发。法国驻彼得堡的另一名外交官吕里叶尔对皇后的风采赞不绝口:“她雍容华贵,丰采奕奕,举止优雅,俨然一派女皇的风度。她额头宽广,嘴唇红艳,皓齿整齐。褐色明眸中闪烁着略带蔚蓝色的熠熠光芒。在她傲慢的表情里,时时现出欲讨人欢喜和诱惑人的可爱神色。”当帕尼恭维她像阳光一样灿烂动人时,她意味深长地说:
“您可知道做一个美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①”
①参见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传》。
美丽动人的女皇依然不敌丑陋粗俗的沃伦佐娃,彼得完全被她的情妇支配了。没有人理解彼得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德国人谢列尔说沃伦佐娃:“生性狠毒,毫无教养。她说话像个兵油子粗鲁。斜眼睛,浑身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说话时唾沫横飞。”她生气的时候还会给沙皇两个耳光。沙皇为了讨好她,命令枢密大臣米歇尔·沃伦佐夫草拟了一份贬谪叶卡特琳娜册封沃伦佐娃为皇后的密诏。
1762年6月21日,为庆祝俄普和约的签订,彼得举行了一个有各国使节参加的400人的盛大宴会。像往常一样,叶卡特琳娜没有坐在彼得的身边,而是坐在同桌的另一边。每次举行宴会,彼得总是先要为皇室的健康干杯,然后为腓特烈二世的健康干杯。这次当彼得和其他人都站起来为皇室干杯的时候,叶卡特琳娜却没有动。彼得就叫站在他身后的侍从武官古多维奇去问她为什么不站起来祝酒。她回答说:“我怎么好意思为自己干杯呢?”彼得听了勃然大怒,对古多维奇说:“去,告诉她,说她是个大傻瓜。”他怕古多维奇不说实话,就站起来指着叶卡特琳娜说:“傻瓜!”在寂静的大厅里,这两个字就如两记响亮的鞭子,抽得叶卡特琳娜头昏目眩。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狂怒的彼得和眼睛里闪着泪花的叶卡特琳娜。彼得接着狠狠地说,他的两个叔叔,荷尔斯泰因亲王才是皇室。四天之后,他又下令将叶卡特琳娜关进苏里塞尔堡要塞。他的叔叔、荷尔斯泰因的乔治亲王担心这种过激行为会引起军队和部分贵族的不满,恳求他撤回成命。叶卡特琳娜这才幸免于难。
法国公使布雷德依很敏锐地指出:“我深信不疑,她对皇帝的无理行径和沃伦佐娃小姐的跋扈傲慢已经忍无可忍了。根据她勇敢和冒险的性格,我敢肯定她迟早要铤而走险。我认识她的不少朋友,他们都是一些热情而不畏风险的人,他们会为皇后心甘情愿地牺牲一切。”
他的判断不是没有根据的。叶卡特琳娜的朋友们确实已在暗中活动。最积极的首推达什科娃公爵夫人,这个19岁的女孩子十分热忱而勇敢。当时帕尼对彼得三世的统治十分不满,但他拥护的是另一个人,即他的学生保罗大公。为了争取帕尼支持叶卡特琳娜,达什科娃公主勇敢地献出了自己的爱情,因为帕尼正在追求她。她虽然谈不上漂亮,个子矮小,鼻子扁平,嘴唇肥厚,嘴巴很大,但她十分丰满而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这对于四十来岁的帕尼来说,还是颇具诱惑力的。他俩主要在宫廷和上层军官中间活动。他们的冒险精神鼓舞了叶卡特琳娜的斗志。
与此同时,叶卡特琳娜十分重视奥尔洛夫兄弟的反应。伊丽莎白女皇上台的历史她记忆犹新。1762年3月,在她的干预下,格里戈利担任了炮兵部队的军需官。他利用手中的钱财,在禁卫军大肆为皇后收买党羽,很快就网罗了百余名官兵。伊斯马依洛夫斯基团的军官罗斯拉列夫和拉孙斯基,普列奥布拉仁斯基团的副团长缅奇科夫等发誓只效忠于皇后陛下。此外,哥萨克首领、科学院院长西利里、拉祖莫夫斯基等也拥护叶卡特琳娜。
叶卡特琳娜和她的朋友们虽有政变的决心,但也只是在碰运气,进行盲目的冒险活动。他们的人数很少,力量十分有限,也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与步骤,究竟什么时候起事,怎样起事,一概茫然不知。加上叶卡特琳娜十分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在彼得及其情妇面前备受屈辱,逆来顺受,没有人相信她会领导政变,没有人相信她能够夺取政权。即使极有洞察力的法国公使布雷德依男爵也不相信她能成功——尽管他估计皇后可能会铤而走险。因此,当叶卡特琳娜找他借6万卢市时,他居然躲开了。倒是英国一个商人慷慨地资助了她10万卢布。
4. 一名禁卫军上尉被捕,格里戈利决定铤而走险
1762年6月24日,彼得离开圣彼得堡到奥拉宁堡避暑,而把叶卡特琳娜一个人留在圣彼得堡。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对这个头脑简单的盟友非常担心,因为俄国的局势并不稳定,阴谋分子的活动正在进行,这位老弟却几个月了也不举行加冕仪式。根据俄国的传统,不举行仪式,就意味着没有获得教会的承认,俄国人就可能不尊重这样的君王。更何况这位新沙皇先是把俄国军队在战争中用生命换来的胜利拱手送给了普鲁士,接着又没收教会的财产,在国内已是大失人心。若有风吹草动,他这皇位岂不岌岌可危?腓特烈二世的特使戈尔兹男爵和施韦林伯爵,费尽了口舌也未能说服彼得三世,不过,彼得还是同意对叶卡特琳娜采取预防措施,把她从彼得堡赶到彼得霍府去住。因为彼得霍府和奥拉宁堡毗邻,都在芬兰湾上,而奥拉宁堡是由彼得和沃伦佐娃手下控制的。如果叶卡特琳娜真的有什么举动,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叶卡特琳娜和她的朋友们都看出了彼得的用意。帕尼坚决反对皇后离开彼得堡,他说:
“这是一个阴谋,您离开了彼得堡,也就失去了安全的保障,必须坚决抵制这样的安排。”
“您的意见完全正确。但我比您更了解这位普鲁士的崇拜者。如果我服从他的命令,乖乖地去到彼得霍府,他就会觉得我是顺从他的,他就会感到高兴而对我放松警惕;如果我坚持要呆在彼得堡,那他就会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而对我采取疯狂的行动。”说到这里,她用充满了信任的目光盯着帕尼,继续说:“我打算一个人去彼得霍府,保罗就留在这里,有你在他的身边,我非常放心。”
6月30日,叶卡特琳娜抵达彼得霍府。她没有住在宫殿里面,而是选了一个邻海的偏僻小阁楼“逍遥津”作为下榻处。在这里可以避开彼得的耳目。但是,她刚刚住了一个星期,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7月8日,格里戈利·奥尔洛夫收买的一个禁卫军上尉帕塞克被捕了。他晚上喝醉了酒,居然当着众人说,沙皇是普鲁士的代理人,他马上就要被赶下台了。结果被宫廷的秘密警察听见,立即被带走了。而他几乎知道格里戈利一伙人的全部阴谋。格里戈利听到消息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帕塞克经不住严刑逼供,出卖他们的话,那么,他们五兄弟,还有皇后,达什科娃、西利里·拉祖莫夫斯基等人,不是被处死,就是流放西伯利亚。情况紧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格里戈利立即召集他的几位兄弟,说明情况,决心立即动手。但是,他最小的弟弟费尔多·奥尔洛夫却跳起来反对: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几个人造反不是送死吗?皇后还在彼得霍府,她不参加就不会有人拥护的。”
弟弟的话提醒了他,他当机立断,叫弟弟费尔多马上去通知皇后的忠实拥护者、科学院院长、哥萨克首领西利里·拉祖莫夫斯基。他说:
“你就告诉他,革命已经发生了。”然后,他又要另一个弟弟阿列克谢·奥尔洛夫连夜赶到彼得霍府,通知叶卡特琳娜,同样告诉她革命发生了,一定要把她接到兵营来。
费尔多深夜赶到西利里·拉祖莫夫斯基家里。拉祖莫夫斯基闻讯后高兴得跳起来拥抱费尔多。他说:“皇后就盼望这一天了。走,找陶贝特去。”陶贝特是他手下的印刷厂厂长。他们把睡梦中的陶贝特叫醒,要他赶紧找几个工人来印刷废黜彼得三世和宣布叶卡特琳娜二世登基的宣言。原来,叶卡特琳娜早就授意他做准备了。陶贝特吓呆了,战战兢兢地说: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啊!”
“现在不印的话,你我都得掉脑袋。”拉祖莫夫斯基恶狠狠地说。陶贝特只得带着费尔多去找工人。拉祖莫夫斯基则坐下来起草宣言。
阿列克谢·奥尔洛夫则于7月9日凌晨5时赶到彼得霍府。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把马车停在外面,然后蹑手蹑脚地闪了进去。皇后的住处他显然非常熟悉。他径直来到皇后的卧室门外,小声地把皇后叫醒。叶卡特琳娜穿着睡衣把门打开了。阿列克谢一进门就说:
“快起床吧,陛下,革命已经发生,宣布您登基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能说得详细一点吗?”叶卡特琳娜镇静地问。
“帕塞克上尉已经被捕。您必须马上走。”
叶卡特琳娜立即明白了一切。决战的时刻已经来临,她十分麻利地穿好衣服。这时,忠实的仆人施库林和侍女夏尔戈洛茨卡娅也过来了。他们一起跟着阿列克谢爬上了马车,向彼得堡仓皇逃去。半路上,他们碰到了皇后的法国理发师米歇尔,他每天早晨都要准时来给皇后梳妆。他们让他也上了车。
叶卡特琳娜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内心十分激动,屈辱的日子即将结束了,幸福和自由已经来临。她丝毫没有胆怯和担心失败。
马车刚刚驶出几里路,就慢慢停了下来。叶卡特琳娜从车窗里伸出头,问赶车的阿列克谢在干什么。他指着喘息的马匹说:“马累了。”大家都匆匆忙忙,谁也没想到应该预备几匹马。正在这时,一个农夫赶着马车唱着歌过来了。阿列克谢连忙跳下车拦住他,要求换他的马,并掏出两个金卢布塞到他的手里。农夫欢天喜地同意了。叶卡特琳娜感到冥冥之中如有神助,她相信幸运之神正在向她招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