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人传记系列——

 

 政治家卷——叶卡特琳娜大帝

 俞运斌  编著

第十三章  情天欲海








  1. 格里戈利·奥尔洛夫带着亲王的荣誉,伤心地离开了女皇


  叶卡特琳娜登上皇位后,对格里戈利一直恩爱有加。最初,她很想和他秘密结婚,但遭到了帕尼等许多臣僚的反对,只好作罢。为了安慰她的情夫,她授给他伯爵衔,并赐予他一枚印着女皇头像的徽章。徽章呈椭圆形,四周饰有钻石。他有权系在纽扣上。这是受到恩宠的信物,也是权势的象征。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卡特琳娜在政治舞台上大放光彩,成了一位呼风唤雨的大国君主。相形之下格里戈利·奥尔洛夫愈显渺小。他那贫乏的大脑,懒散骄逸的性格使得他在政治上无知无能,形同白痴。但他不甘心只做女皇闲暇时寻欢作乐的工具,他渴望在政治上思想上成为女皇的知己,企图成为国家事务的决策者和女皇得力的政治助手。他开始读书、学习哲学,还和卢梭书来信往,探讨哲学问题。甚至对艺术和农业技术也产生了兴趣。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缺乏做学问的天赋,求学的道路远比偷香窃玉艰难得多。他吃不了这份苦,又回到了荒唐放荡的生活。好在叶卡特琳娜虽然白天风风火火,叱咤风云,晚上一入绫罗帐,却也矜严尽消,柔情似水,使得性情轻薄的格里戈利备感快慰。

  他们这样卿卿我我生活了10年,叶卡特琳娜由一个风流少妇变成了一个42岁半老徐娘。格里戈利才30出头,精力正旺。他常常瞒着女皇干些拈花惹草的勾当,无论是名门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他都来者不拒,但是,这样生活仍然无法满足他的冒险心和虚荣心。他总是央求女皇让他驰骋疆场,为帝国建功立业。女皇借口离不开他,只有他才能给她带来快乐和安全感,不让他指挥军队。格里戈利只好继续留在女皇身边。

  1771年,莫斯科的一场瘟疫给他带来了冒险机会。当时瘟疫来势甚猛,每天都要死七八百人,全城陷入了一片惊恐混乱状态,地方当局已无法控制局面。格里戈利·奥尔洛夫主动请缨,决心一显身手。这回女皇出人意料地痛痛快快地答应了。10月12日,格里戈利精神抖擞地启程了。像冲出铁笼重获自由的雄狮,他到莫斯科后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勇气和精力。他每天都要工作15个小时以上,率领医生到病房甚至市民家里分发药品,督促愚昧迷信的百姓接受治疗。每天还要亲自和士兵,医务人员到街道、房间清理数百具发臭的尸体,焚烧死者的衣物。整整三个月,他战胜了传染瘟疫的危险,稳定了社会秩序,控制住了瘟疫。当格里戈利意气扬扬地返回彼得堡时,叶卡特琳娜为他搭起了凯旋门,并亲自率廷臣到凯旋门迎接。

  格里戈利·奥尔洛夫原认为他的成功会博得女皇的敬重与热情,但他很快就发现女皇私下里对他已淡漠了许多,而且有个叫做维索茨基的禁卫军官与女皇的关系非比寻常。其实,格里戈利一走,维索茨基就出现在女皇的卧室了。这是个英俊健壮的小伙,才22岁。叶卡特琳娜是个能忍受一切艰难和打击而惟独不能缺少爱情的人。她的大臣们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格里戈利走后不到一个星期,别斯杜捷夫就给她介绍了维索茨基。有人对女皇的行为很不满意,就猜测说:女皇派格里戈利去治瘟疫,大概是想让他去送死,因为她已经厌恶他了,想换口味。格里戈利对有人胆敢和他竞争女皇的龙床十分气愤,扬言要杀死维索茨基。叶卡特琳娜知道情夫的暴烈,只好要维索茨基躲开了。

  1772年春,第一次俄土战争①双方都打得疲惫不堪,只好坐下来谈判。叶卡特琳娜任命格里戈利·奥尔洛夫为特使前往摩尔达维亚的福科夏尼城与土耳其谈判。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格里戈利不同意去。叶卡特琳娜轻轻地说:
①1768-1774年,俄国掠取黑海出海口,发动了对土耳其的战争,史称第一次俄土战争。

  “谈判比打仗更需要智慧和勇敢,我希望你成为一个能够处理国家大事的人。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格里戈利太希望掌握国家大权了,听女皇这一说,便又威风凛凛地出发了。但这一回他却让女皇失望了。他到福科夏尼城后,在土耳其人面前趾高气扬,装腔作势,毫无和谈诚意。他甚至凌驾于鲁米扬则夫将军之上,争夺指挥军队的权力,一心只想率军袭击君士坦丁堡。叶卡特琳娜在证实他的荒唐行径之后,非常失望。她迫切需要一个在肉体和思想上都能使她满意的新的情人。她想起了多年前政变时那位把自己佩剑上的穗子解下来送给她的英俊少年波特金。他是多么机灵潇洒啊!这些年了,他的影子一直存放在叶卡特琳娜记忆的深处。如果他在跟前多好啊!可惜他正在前线浴血奋战。女皇可等不及了。

  善于察颜观色的别斯杜捷夫很快就给女皇引荐了一位叫亚历山大·瓦西里契可夫的禁卫军军官。他年方28,出身名门贵族,眉清目秀,体格健壮,举止优雅,不过学识却十分有限,跟格里戈利差不多。叶卡特琳娜对男人的要求,也和身居高位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一样,只要容貌举止满意就行。她见过瓦西里契可夫一面后,就请他共进晚餐,当晚就同床共枕了。小伙子的生龙活虎给她带来了新的欢乐,她便把他留在身边了。

  远在摩尔达维亚的格里戈利得知他的位置正式被人取代后,怒不可遏。他把双方的谈判代表抛到一边,当即发疯似的昼夜兼程返回彼得堡。叶卡特琳娜获悉这一消息后,心情十分复杂,既担心、气愤,又非常感动。担心的是怕这个疯狂的家伙会一怒之下杀掉他的新情夫,她让瓦西里契可夫藏到一个秘密的房间里,避避风头;气愤的是老情夫居然这样没出息,把国家大事当儿戏;但她一想到老情夫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对自己的爱,便又感动不已。她一方面派尼基塔·帕尼劝他住到自己的别墅去,另一方面天天给他写信,安慰他,开导他,情意绵绵,体贴入微。同时还赐予他数千名农奴,不计其数的土地,银制的餐具,法国的家具,等等。1772年10月,她又颁布敕令,赐他亲王称号,准许周游列国。格里戈利知道他作为女皇情夫的时代已经结束。从此,他便自甘沉沦,整日不是酗酒赌博,就是同妓女鬼混。直到他43岁那年突然爱上他15岁的表妹叶卡特琳娜·季诺维也娃,他的放荡生活才稍稍收敛。天真鲜丽的季诺维也娃被他迷住了,居然同意嫁给他。但这件婚事遭到了俄国杜马的反对,因为俄国法令不允许近亲结婚。叶卡特琳娜女皇闻讯后出面调停,撤消了杜马的决议,并慷慨赠给新郎新娘不计其数的礼品。格里戈利也忘记了旧情人带给他的痛苦,携娇妻到国外度蜜月去了。


  2. 波将金离开炮火连天的战场带着仆仆风尘,来到了宫廷


  瓦西里契可夫虽然凭着俊美的长相和健壮的身体能解叶卡特琳娜一时之渴,但时间稍长,缺乏情感的交流和内在的吸引力,叶卡特琳娜感到十分孤独。斯塔尼斯劳斯·波尼亚托夫斯基渊博的学识和风趣的谈吐,格里戈利·奥尔洛夫原始的野性和疯狂的冒险,都是令叶卡特琳娜着迷的地方,但瓦西里契可夫却只有一张小白脸。叶卡特琳娜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进行单纯的体操锻炼的感觉,没有激情,更缺乏体力活动之后的精神交流。她不能不思念那位风趣聪敏的波将金。

  在她夺取皇位后不久,格里戈利·奥尔洛夫见她过于为国事操劳,便想找个人让她开心,波将金因特别善于模仿他人的神态语气而在禁卫军中颇有名气。格里戈利便把他介绍给女皇。女皇一见面就惊喜地发现他就是那位送剑穗子给她的英俊少年。波将金也像老友重逢,一见面就模仿女皇的神态语气,逗得女皇捧腹大笑,威严尽消。女皇立即对这个生气勃勃的聪明小伙刮目相看,任命他为宫中侍从。奥尔洛夫发现自己引狼入室,后悔不已。他仗着自家几兄弟政变有功,对女皇大发醋劲。

  叶卡特琳娜为了安慰情夫,只好忍痛割爱,把波将金作为外交信使派往斯德哥尔摩。后来又让他到军队指挥作战。

  10年过去了,时间的河流没有冲淡她对波将金的记忆,反而带来了无穷的思念。1773年12月4日,她再也忍耐不住了,给正在锡利斯特拉城下鏖战的波将金写了一封表白爱情的信:

  “中将先生,您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夺取锡利斯特拉城上,以至无暇浏览我写给您的那些信。虽然我难于断言您何日能攻陷该城,但我可以肯定,您的一举一动都反映了您对我个人炽热的激情,广而言之,也是为了您愿意效力的亲爱的祖国。但从我这方面看,我愿意把那些热情、勇敢、聪明和慎重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我请求您别枉费心机猜测这封信的意图。对此,我可以告诉您,这封信的目的在于使您确信我对您的想法,因为我一直是您非常关怀的叶卡特琳娜。”①
①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

  波将金接到女皇这封溢于言表的求爱信后,如有隔世之感;这么多年了,全俄罗斯的女皇真的还思念一个普通的禁卫军军官吗?在他的眼里,女皇是那样高大、美丽,那样睿智、风流,简直是智慧女神和美神的结合体。他自女皇政变的那天将佩剑的穗子送给她那一刻起,女皇就一直是他梦中的情人。政变成功后,当他看到格里戈利·奥尔洛夫占据着他心爱的人,内心十分忧伤。在担任宫廷侍从的日子里,他曾有过短暂的快乐。但这很快就给他带来了不幸,因为引起了奥尔洛夫兄弟的嫉妒。有一次打台球时,他与阿列克谢·奥尔洛夫发生了争执,结果被粗暴的阿列克谢打瞎了一只眼睛,成了丑陋的独眼龙。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副狰狞的模样和发胖的身躯,他不禁叹了口气;美好的时光已经逝去。

  女皇还看得上自己这副尊容吗?但不管如何,女皇轻柔的呼唤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魔力。他离开了炮火连天的战场,带着仆仆风尘来到宫廷。


  3. 波将金先生!您究竟施了什么法术,搅得这颗心摇摇不能自持


  波将金满怀希望地来到了彼得堡,但他得到的却是再一次失望。女皇身边的瓦里西契可夫正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他是那样年轻英俊,优雅潇洒,波将金不免自惭形秽。他心情沮丧,对女皇由爱慕而生怨恨,一气之下,跑到了修道院。叶卡特琳娜被他的一往情深打动了,在他跑到了修道院的当天,就派宫廷贵人希普泽伯爵夫人把他接到了宫廷。同时毫不犹豫地把小白脸瓦里西契可夫打发到了莫斯科。当然,叶卡特琳娜没有忘记他近两年的忠诚效劳。赏赐给他10万卢布、7000农奴、大量的金银宝石和20000卢布的终身年俸,并在莫斯科拥有一座宫殿,不过,他从此也只能像笼中鸟一样生活,不得擅自离开。瓦里西契可夫也不无伤感地说:“我不过是一个被供养的女人。”

  波将金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女皇眼里他竟然具有无穷的魅力。在女皇看来,他剩下的一只眼睛闪闪发亮,散发着梦幻般智慧的光芒;饱经沧桑的脸堂过早地布满了皱纹,但依然显出善良和自信;略显臃肿的身躯仿佛积蓄了无穷无尽的原始力量。他使叶卡特琳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让她震惊,让她入迷,使她放荡无羁,如醉如痴。她简直像个毫无经验的初恋的少女,完全被这个独眼龙左右了,失去了正常的思维。

  只要他不在身边,无论是深夜,还是开御前会议的空隙,她都会给他写情书。那些情书只不过几行一挥而就的文字,一大堆失去理智的胡话,一串串甜甜蜜蜜的窃窃私语。她丰富的想象力为新的情夫创造发明了无数的近似疯狂的称呼:“我娇美的心上人”、“我亲爱的大姐”、“我可爱的玩偶”、“我心爱的宝贝”、“我的老虎”、“我的小鹦鹉”、“我的异教徒”、“我的小格里沙”、“我的金公鸡”、“我的丛林之狮”、“我的灰狼和鸟”、“我的纽扣”、“我的职业糖果”……她赞赏他,并把她的想法直裸裸地告诉他:“我的大理石美男子……我的心肝,没有哪一个国王像你那样可爱……世上无人堪与你媲美……”“世间有一个女人在爱着你,她有权利听到你的一句温存话。白痴鞑靼人、哥萨克人、异教徒、莫斯科人,见鬼!该死的!”“啊,波将金先生!

  你到底施了什么法术,搅得这颗心摇摇不能自持而以前这颗心算得上欧洲最优秀的中间的一个……多么可耻!何等的罪孽!叶卡特琳娜二世居然堕入情网不能自拔!我对自己说:你将会用你的痴情使他不再喜欢你了!”她有时还欲擒故纵,假装要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已向我的全身,甚至最短小的头发下达了正式命令,要它们不要向你表示任何情爱。我把爱情关在我心里,上了十道锁,它们在里面感到窒息难熬,我担心总要爆发出来。”①
①参见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

  波将金能够避免叶卡特琳娜前面数位情夫的命运,摆脱玩偶的地位,成功地驾驭自己的情人,除了他的智慧外,也许与他的年龄有关。

  要知道他是女皇一生无数情人中年龄较大的一位。他35岁时才成为女皇的情人。丰富的阅历,广博的见识,再加上超群的智慧,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种非身材容颜能比拟的力量。叶卡特琳娜在他身上得到的不仅是感官上的快乐,更有精神上的慰藉,而这恰恰是那些二十来岁的浅薄公子们无法做到的。所以,波将金不仅是女皇的情夫,也是女皇的政治助手,国事决策者。他很快就青云直上,炙手可热。他被任命为枢密院成员,军事委员会副主任、领大将军衔。宫廷大臣,外国使节都对他趋之若骛。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授予他普鲁士黑鹰勋章;波兰国王、叶卡特琳娜的前情夫波尼亚托夫斯基授予他白鹰勋章;丹麦授予他白像勋章;瑞典授予他圣六翼勋章;约瑟夫二世封他为神圣罗帝国亲王。真是显赫无比,如日中天。

  波将金获得的殊荣也与他独特的个性魅力有关。法国特使塞居尔伯爵对他是这样描写的:“没有人像他那样意志刚强而又身体懒散。任何风险都不能使他畏缩,任何困难也不能让他退却。但所有的功名成就都给他带来了辛酸的失望……在他身上,一切都变得复杂了:事务、娱乐、脾气、随从……人们对他胁肩馅笑,他便郁郁寡欢;而有人对他亲昵随便,他却和蔼可亲。他许愿多,兑现少,对耳闻目睹之事终生不忘。他读书极少,但像他那样见多识广者却不多……他那变幻无常的脾气使他欲望、行为举止和生活方式上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特性……他的这种奇特的方面虽然常使女皇不快,却反而使她更感兴趣。”①
①引自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传》。

  激情哪怕像爆发的火山一样,也有沉寂下来的时候。波将金和叶卡特琳娜俩人的爱情之火两年之后便逐渐冷却下来。他们的目光都转向了更为新鲜的刺激,但他们彼此间并没有幻灭感,波将金仍是女皇的精神伴侣。波将金决计从女皇的身边抽身而退,但他又不想彻底退出在女皇心中的地位。富有想象力的波将金便充当起替女皇物色情夫的角色,通过控制情夫来控制女皇。这一策略确实取得了成功,保证了他对女皇的影响力,但与此同时,他也和叶卡特琳娜一起成为历史上最为荒淫无耻的人。


  4. 波将金不断向女皇引荐新的面首,被引荐的人都要向他缴10万卢布的介绍费


  波将金与叶卡特琳娜彼此间仿佛都很累了,都有些厌倦了。但在这短暂的三年里,他们秘密结了婚,过着夫妻生活。据格·乌达德发表的叶卡特琳娜二世写给波将金的情书,这位女皇是这样称呼波将金的:“我最亲爱的伟丈夫”、“我心爱的丈夫”、“我最聪明、最温柔的丈夫”、“我的美男子爱人”、“我心爱的夫君……你可不要这样对待你的妻子……永远忠诚于你的妻子”,等等,波将金深知秘密的婚姻是盖不住妻子的欲望之火的,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充当皮条客,不断为女皇输送新的货色,让她在肉体上享受着陌生的年轻男子带来的快乐的同时,在精神上思想上离不开自己。

  1776年2月,一个名叫彼得·扎瓦多夫斯基的21岁的年轻俊秀的小伙子,被波将金引荐给女皇。叶卡特琳娜对这位秘密丈夫的善解人意和慷慨大度十分感激。她把年轻人留下来试用一个晚上后,非常满意。波将金则像个精明的商人,把自己毗邻女皇的套间以10万卢布的代价转让给了扎瓦多夫斯基。不过,波将金并没有打算让他长住下去。他一方面厚颜无耻地鼓励女皇要经常换口味,另一方面加紧物色新的人选。1776年6月,扎瓦多夫斯基在得到50000卢布,5000俸金和4000农奴之后,又让位给一个叫西蒙·佐里奇的美少年。他是波将金在轻骑兵部队中发现的。仅仅侍奉了女皇一个晚上,他就晋升为中校,并获得了1800个农奴的赏赐。不久,又被任命为轻骑兵部队监察官。为了酬谢波将金的引荐,他奉送了10万卢布的礼金。从此形成了一个惯例,所有被引荐的人,都要向波将金缴纳10万卢布的介绍费,而那些被引荐的人却从此可以荣华富贵一辈子。佐里奇为叶卡特琳娜效劳不到一年,又被波将金赶走了。当然,他也得到了农奴和赏金。继位的是一个叫里姆斯基·科尔萨柯夫的美男子。

  如果说,叶卡特琳娜在其一生交往亲密的男人中,对波将金及其以前的男人还有一些感情的因素,还可以称之为情人的话,那么,自扎瓦多夫斯基以后的男人,几乎都只是供她寻欢作乐的工具,而且仅仅是寻求感官刺激的工具。所以,严格地讲,这些男人与叶卡特琳娜的关系不能称作情人关系,他们只能算作叶卡特琳娜的面首①。而面首的挑选是以极其厚颜无耻的方式进行的。波将金挑选一个年轻人后,先让叶卡特琳娜过目。她认可之后,再由宫廷医生进行仔细的体检,检查是否有各种暗疾;然后,宫廷贵妇希鲁泽伯爵夫人进行面试,主要了解其人的思想、吐谈和见识;最后一关是体力试验,仍由希鲁泽伯爵夫人亲身进行测试(后来改由普洛泰索娃小姐任“试身人”),然后把测试的结果详细面告女皇,由女皇最后定夺。合格的面首就住进与女皇卧室相通的毗邻套间,当晚就有人送来10万卢布的见面礼。财富和荣誉接着滚滚而来。
①指那些去供贵妇人玩弄的美男子。

  叶卡特琳娜的荒淫无耻的生活使外国的外交官也感到愤慨。英国新任大使詹姆士·霍华德·哈里斯写道:“她的宫廷渐渐变成了一个堕落和淫秽的场所……现在,别指望她能从这个泥淖中解脱出来;而且人到这样的年龄,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即使想改,也是为时已晚,所以别指望她能在政治品行和个人道德上有所改进。波将金亲王完全控制了她。

  他对她的弱点、癖好和欲望了如指掌,满足了她。”②
②引自卡·瓦利舍夫斯基《叶卡特琳娜二世传》。


  5. 伏尔泰对女皇的行径颇有微词,她却反驳说:我是忠诚的,我永远忠诚于美色


  叶卡特琳娜一生拥有无数的情人和面首。有的像过客,来去匆匆;有的宛如夫君,与她厮守十几年,即使到了人老珠黄的迟暮之年,她的情欲依然火烧火燎。她最虔诚的崇拜者伏尔泰,也对她的行径颇有微词,劝她忠诚于爱情,叶卡特琳娜却气壮如牛地反驳说:“我是忠诚的,我永远忠诚于美色。”

  1782年,里姆斯基·科萨柯夫都对53岁的叶卡特琳娜的“美色”厌倦了,便瞒着她偷偷地和“试身人”布鲁泽伯爵夫人寻欢作乐。有一次他们正在一起被叶卡特琳娜撞个正着。对于面首的背叛,她虽然很伤心,但还是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赏赐之后,把他打发走了,接位的便是24岁、风度翩翩的英俊青年朗斯科耶。

  叶卡特琳娜和朗斯科耶的关系从一开始就非同一般。朗斯科耶从小就生活在宫廷,和叶卡特琳娜的非婚生子鲍希林斯基(与格里戈利·奥尔洛夫生的孩子)生活在一起。他从小就聪明、彬彬有礼、性情温和,叶卡特琳娜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倾注了强烈的母爱。在赶走里姆斯基·科萨柯夫后,女皇对他恩爱有加。他们白天情同母子,晚上则是一对疯狂的情人。她鼓励儿子般的情人多读书,为他专门聘请了法国教师。1782年6月,她以十分欣喜的笔调在给德国作家格里姆的信中写道:“他在一个冬天开始‘贪吃’诗人和他们的诗,到又一个冬天又‘贪吃’一些历史学家。我们对小说已感到索然无味……无须钻研,我们就掌握了大量知识,我们只有同那些杰出的人、博学的人相处,才感到欣慰。此外,我们还参加营造房屋,栽花种树的活动,我们乐善好施,心情愉快,心诚相待,生活美满。”不难看出,女皇又沉浸在“新婚”后宁静生活的幸福之中。她对朗斯科耶的提拔和赏赐也是前所未有的:将军、侍从、重骑兵团团长、授予北极星勋章;赏赐的金钱、土地、钻石、农奴等,价值在700万卢布以上。他在女皇身边的地位甚至使波将金也受到威胁。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1784年6月,朗斯科耶患了一种不治之症,喉咙里火辣火烧,浑身直打哆嗦,高烧不退。御医们诊断为白喉病,他们奉劝女皇不要接近他,以免传染。但叶卡特琳娜像焦急的母亲一样,对病中的情人关怀备至。她日夜守护在他身边,不吃不睡,眼含泪水,心如刀割。6月25日,26岁的朗斯科耶终于在无比钟爱他的女皇怀中合上了双眼。

  朗斯科耶死后,叶卡特琳娜因过度悲伤病倒整整一个星期。直到第八天她才下床给好朋友格里姆写信:“八天前,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每当我想起这个无法换回的损失时就痛不欲生。我本来指望他成为我晚年的依靠。他勤奋好学,进步很快,继承了我的一切情趣。他是我一手培养的年轻人,他知恩必报,性情温顺,待人诚实,和我们同甘同苦,休戚相关。……从前,我的套间对我来说是何等舒适,而今却人去房空,只剩下我形影相吊,步履艰难……我泪水难止,既无睡意,又无食欲。

  阅读使我心烦,书写又无气力。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o有生以来,我从未感到过如此孤寂……①”她在皇家花园建立了一座骨灰瓮,上面用法文刻着“献给我最亲密的朋友。”她还下令建立一个教堂,作为朗斯科耶全家的墓地。不过,朗斯科耶全家人并未领受皇恩,相反,他们对朗斯科耶的行径深感耻辱。这在叶卡特琳娜所有的情人和面首中,恐怕只此一家。
①1784年7月2日给格里姆的信。

  痛失情夫之后,叶卡特琳娜有一段时间心情十分沉重,她试图钻进书库,借此消除郁闷。她发疯似的研究起语言学来。但是,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波将金给她引荐了30岁的亚历山大·埃尔莫洛夫。

  叶卡特琳娜的情绪仍然提不起来,埃尔莫洛夫大概只能起到陪伴的作用,因为女皇习惯于有人侍夜。这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面首,他居然与波将金的反对者们沆瀣一气,指控他的恩人滥用职权,结果很快就被波将金赶出了女皇的套间。当然,女皇的赏赐一如既往。

  在叶卡特琳娜时代,为女皇选送和提供面首,实际上是一项政治斗争。波将金一直是这方面的专家和胜利者,他选送的人,女皇很少“退货”,所以,他的权势一直很巩固。埃尔莫洛夫失宠之后,波将金的政敌们捷足先登,给女皇送去了一个叫缅戈登的年轻人。但是,女皇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已是57岁的老妇了,身体臃肿,牙齿也掉了好几颗,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了,需要的面首必须十分出色。还是波将金的眼力强,他在禁卫军中物色到了一位26岁的军官亚历山大·马莫洛夫。叶卡特琳娜十分中意,她在给格里姆的信中不无得意地写道:“这身军装①里裹着这样一个人:他品质高尚,诚实善良;谈吐风雅,终日无忧无虑;他理解和处理问题时总能别出心裁,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博学多才。他掩饰对诗歌的爱好,仿佛那是什么罪过似的;他热爱音乐;他思维敏捷,对任何事物都能很快地理解;……他表里如一,中上身材,举止文雅;总之,他的内心充实机智,身材结实漂亮……”②
①俄国沙皇禁卫军的军服是红色的。
②1786年12月17日给格里姆的信。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位“表里如一”的面首,三年后却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宫中女官,抛弃了老态龙钟的女皇。叶卡特琳娜居然承受了这一打击,并且满怀酸楚地为她的面首作了证婚人。

  1789年,22岁的禁卫军中尉军官普拉通·朱波夫成了叶卡特琳娜最后一个面首,也是惟一一个不被波将金控制的面首。波将金过去挑选的面首,往往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因为这样的面首不会成为叶卡特琳娜精神上的朋友,更不会成为她政治上的助手,所以不会对他构成威胁。普拉通·朱波夫从一开始就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勃勃野心和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伎俩。一方面,他对60岁的老太婆大献殷勤,弄得多情的女皇神魂颠倒。另一方面,他也深知波将金在女皇心中的分量,暂时不能反对他,因而不断给他写去献媚讨好的信。年迈的叶卡特琳娜也帮助朱波夫说好话。她在给波将金的信中说:“这个黑头发棕色皮肤的小伙子,心地善良,毫无恶意,对我忠贞不渝,为人谦逊,对我的感激无以复加。朋友,祝愿我们相亲相爱,幸福美满吧。”

  波将金很快发现这个小伙子权势日隆,叶卡特琳娜沉迷于情欲而失去了鉴别力,完全被朱波夫控制了。他不甘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抢去了女皇对他的信任,像初次从战场上来到叶卡特琳娜身边一样,他又从俄国和土耳其交战的前线返回宫廷。叶卡特琳娜对老情夫的到来给予了高规格的热情接待,显得兴高采烈。他带着新面首一起出席老情人的宴会,甚至和他同坐一席,把盏对饮,还时而不时地投以深情的目光和微笑。但波将金已经感觉到昔日的好时光难以再现,叶卡特琳娜对他的热情虽然出于真心,但她的爱情与信赖却全给了普拉通·朱波夫。自此,他的心情极坏,任疾病和毫无节制的生活折磨自己。1791年10月,这位曾经声威显赫,为俄国占领了克里米亚半岛,打开了黑海通道,把俄国版图扩大了三分之一的女皇前情夫与助手,在前往尼古拉也夫城的路上满怀幽怨地离开了人间。

  普拉通·朱波夫的地位彻底巩固了。他陪伴迟暮之年的叶卡特琳娜直到1796年她寿终正寝。

  叶卡特琳娜在荒淫的一生中,为了她的床第事业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富。据一个叫约·卡斯德拉的法国外交官的不完全统计,叶卡特琳娜赐给情夫和面首的财物大致如下:

  奥尔洛夫五兄弟……………………………17000000卢布

  维索茨基……………………………………300000卢布

  瓦西里契可夫………………………………1110000卢布

  波将金………………………………………50000000卢布

  扎瓦多夫斯基………………………………1380000卢布

  佐里奇……………………………………1420000卢布

  里姆斯基·科尔萨柯夫………………………920000卢布

  朗斯科耶……………………………7260000卢布

  爱尔莫洛夫……………………………………550000卢布

  马莫洛夫………………………………880000卢布

  朱波夫兄弟…………………………………3500000卢布

  她登基以来面首的日常花费………………8500000卢布

  总计…………………………………92820000卢布

  折合556900万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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