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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韜著錄
 



  六韜提要《欽定四庫全書.提要》

  〔《六韜》六卷〕(通行本)舊本題周.呂望撰。考《莊子.徐無鬼篇》,稱《金版六弢》。《經典釋文》曰:“司馬彪、崔譔云:‘《金版六弢》皆《周書》篇名,本又作《六韜》,謂太公六韜:文、武、虎、豹、龍、犬也。”(案今本以文、武、龍、虎、豹、犬為次,與陸德明所註不同 ,未詳孰是,謹附識於此。)則戰國之初,原有是名。然即以為《太公六韜》,未知所據 。《漢書.藝文志》兵家不著錄,惟儒家有《周史六弢》六篇,班固自註曰:“惠、襄之閒,或曰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則《六弢》別為一書。顏師古註,以今之《六韜》當 之,毋亦因陸德明之說,而牽合附會歟?《三國志.先主傳》註,始稱“閒暇歷觀諸子及 《六韜》、《商君書》,益人志意。”《隋志》始載《太公六韜》五卷,註曰:“梁六卷 ,周文王師姜望撰。”唐宋諸《志》皆因之。今考其文,大抵詞意淺近,不類古書,中閒如避正殿,乃戰國以後之事。將軍二字,始見《左傳》,周初亦無此名。(案《路史》有 “虞舜時伯益為百蟲將軍”之語,雜說依託,不足為據。)其依託之跡,灼然可驗。又《 龍韜》中有《陰符》篇云:“主與將有陰符,凡八等,克敵之符長一尺,破軍之符長九寸 ,至失利之符長三寸而止。”蓋偽撰者不知陰符之義,誤以為符節之符,遂粉飾以為此言 ,尤為鄙陋,殊未必漢時舊本。故周氏《涉筆》謂:“其書並緣吳起,漁獵其詞,而綴輯 以近代軍政之浮談,淺駁無可施用。胡應麟《筆叢》亦謂:“其《文伐》、《陰書》等篇 為孫、吳、尉繚所不屑道。然晁公武《讀書志》稱:“元豐中,以《六韜》、《孫子》、 《吳子》、《司馬法》、《黃石公三略》、《尉繚子》《李衛公問對》,頒武學,號曰‘ 七書’。”則其來已久,談兵之家,恒相稱述。今故仍錄存之,而備論其踳駁如右。


  《六韜》

  《顏氏家訓.書證》:“太公《六韜》,有天陳、地陳、人陳、雲鳥之陳。《論語》曰:‘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左傳》:‘為魚麗之陳。’俗本多作阜傍車乘之車。案諸陳隊,並作陳、鄭之陳。夫行陳之義,取於陳列耳,此六書為假借也,《蒼》、《雅》及近世字書,皆無別字;唯王羲之《小學章》,獨阜傍作車,縱復俗行,不宜追改《六韜》、《論語》、《左傳》也。”“天、地、人”三陣出自今本《六韜.虎韜.三陣》,而今本《六韜》中並無“雲鳥之陣”,僅有“烏雲之陣”或“鳥雲之陣”者,故“雲鳥”或為“鳥雲”之誤或古本即作“雲鳥”。然以《豹韜》之《鳥雲山兵》、《鳥雲澤兵》兩篇觀之,實應作“鳥雲之陣”才是 。(按:明朝劉基之《兵法心要.八陣法》云:“太公曰:昔黃帝說八:車箱、洞當,金也。車釭、中黃,土也。鳥雲、鳥翔,火也。折衝,木也。龍騰、卻月,水也。雁行、鵝鸛,天也。車輪,地也。虎翼、罘罝,巽也”其中亦有“鳥雲”之陣,是又一證也。)又今本有作“烏雲”者,蓋形近而誤,《史記.匈奴列傳》:“歲正月,諸長小會單于庭,祠。五月,大會蘢城,祭其先、天地、鬼神。秋,馬肥,大會蹛林,課校人畜計。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沒入其家;有罪小者軋,大者死。獄久者不過十日,一國之囚不過數人。而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其坐,長左而北鄉。日上戊己。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裘,而無封樹喪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千百人。舉事而候星月,月盛壯則攻戰,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卮酒,而所得鹵獲因以予之,得人以為奴婢。故其戰,人人自為趣利,善為誘兵以冒敵。故其見敵則逐利,如鳥之集;其困敗,則瓦解雲散矣。戰而扶輿死者,盡得死者家財。”亦有“鳥集、雲散”之語,而《六韜》正取此意,故知今本之誤矣。是以今正此二篇名為《鳥雲山兵》、《鳥雲澤兵》。又《兵道》一篇有列於〔文韜〕之中者,有列於〔武韜〕之中者。案既言“兵道”,自以置於〔武韜〕之中為宜,從之。又今本《六韜》中摻雜有戰國時期之兵家著作,因此有很多的學者便以為此為戰國時之“偽書”。但齊國乃中國兵學之源,而太公則是齊國開國之祖。且由其事跡及周朝的開國史跡之中,亦顯然可見太公用兵之高超。何況《逸周書》等亦載有許多簡易、古奧的兵法,故即便今本《六韜》摻雜有戰國時期之兵法內容,亦不得全盤否認全書無一出於太公手筆。而今本《六韜》淺顯易懂,失去古奧原貌,當是經由戰國時期人“翻譯”之故。至於有疑古者說此書“其辭鄙俚”,那真是毫無眼光之語。且難到要將兵書寫的像司馬相如的《大人賦》或曹植的《洛神賦》那樣才叫“其辭高雅”嗎?兵者,凶器也。兵法者,用兵之法也。寫如兩人之賦,天下又有幾人看得懂。《孫子兵法》十三篇,五千餘言,古今之文學作品之中亦唯《道德經》可以與之分庭抗禮,然古來之文人,稱讚其辭如珠玉者,亦不過劉勰等數人耳,又何須多言!《漢書.藝文志》著錄《周史六弢》一書,共六篇,班固注云:“惠、襄之間,或曰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周史六弢》應即《莊子.徐無鬼》:“(徐無鬼因女商見魏武侯)武侯大悅而笑。徐無鬼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說吾君乎?吾所以說吾君者,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縱說之則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啟齒。今先生何以說吾君,使吾君悅若此乎?’”成玄英疏:“《詩》、《書》、《禮》、《樂》,六經。《金版》、《六弢》,《周書》篇名也,或言秘讖也。本有作‘韜’字者,隨字讀之。云是《太公兵法》,謂《文》《武》《虎》《豹》《龍》《犬》六弢也。橫,遠也;從,近也。武侯好武而惡文,故以兵法為從,六經為橫也。”之《六弢》,《金版》原為《周書》之一篇,而敦煌殘卷《六韜》之內容則又多與《逸周書》之文相涉,故所謂《周史六弢》應即《太公六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