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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二條
 



  誠,實也。據中庸言之,所實者,智仁勇也;實之者,仁也,義也,禮也。由血氣心知而語於智仁勇,非血氣心知之外別有智,有仁,有勇以予之也。就人倫日用而語於仁,語於禮義,舍人倫日用,無所謂仁,所謂義,所謂禮也。血氣心知者,分於陰陽五行而成性者也,故曰「天命之謂性」;人倫日用,皆血氣心知所有事,故曰「率性之謂道。」全乎智仁勇者,其於人倫日用,行之而天下睹其仁,睹其禮義,善無以加焉,「自誠明」者也;學以講明人倫日用,務求盡夫仁,盡失禮義,則其智仁勇所至。將日增益以於聖人之德之盛,「自明誠」者也。質言之,曰人倫日用;精言之,曰仁,曰義,曰禮。所謂「明善」,明此者也;所謂「誠身」,誠此者也。質言之,曰血氣心知;精言之,曰智,曰仁,曰勇。所謂「致曲」,致此者也;所謂「有誠」,有此者也。言乎其盡道,莫大於仁,而兼及義,兼及禮;言乎其能盡道,莫大於智,而兼及仁,兼及勇。是故善之端不可勝數,舉仁義禮三者而善備矣;德性之美不可勝數,舉智仁勇三者而德備矣。曰善,曰德,盡其實之謂誠。

  問:中庸言:「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出而知之;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朱子云:「所知所行,謂達道也。」今據上文云「君臣也,父子也」之屬,但舉其事,即稱之曰「達道」;以智仁勇行之,而後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然則所謂知之行之,宜承智仁勇之能盡道而言。中庸既「云所以行之者三」,又云「所以行之者一也」,程子、朱子以「誠」當其所謂「一」;下云「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朱子亦謂「不誠則皆為虛文」。在中庸,前後皆言誠矣,此何以不言「所以行之者誠也」!

  曰:智也者,言乎其不蔽也;仁也者,言乎其不私也;勇也者,言乎其自強也;非不蔽不私加以自強,不可語於智仁勇。既以智仁勇行之,即誠也。使智仁勇不得為誠,則是不智不仁不勇,又安得曰智仁勇!下云「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既若此,亦即誠也。使「齊明盛服,非禮不動」為虛文,則是未嘗「齊明盛服,非禮不動」也;「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為虛文,則是未嘗「去讒」,未嘗「遠色」,未嘗﹁賤貨貴德」也;又安得言之!其皆曰「所以行之者一也」,言人之才質不齊,而行達道之必以智仁勇,修身之必以齊明盛服,非禮不動,勸賢之必以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則無不同也。孟子答公孫丑曰,「大匠不為拙工改廢繩墨,羿不為拙射變其彀率」,言不因巧拙而有二法也;告滕世子曰,「夫道,一而已矣」,言不因人之聖智不若堯、舜、文王而有二道也。蓋才質不齊,有生知安行,有學知利行,且有困知及勉強行。其生知安行者,足乎智,足乎仁,足乎勇者也;其學知利行者,(知)〔智〕仁勇之少遜焉者也;困知勉強行者,智仁勇不足者也。中庸又曰,「及其知之一也」,「及其成功一也」,則智仁勇可自少而加多,以至乎其極,道責於身,舍是三者,無以行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