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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安徒生获得了一笔旅行津贴,他是第二个获得这种津贴的,按排队先后顺序,比赫茨得到的那一笔津贴少些。但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安徒生这次要穿过德国,到法国、瑞士、意大利去,要攀登高耸云霄的阿尔卑斯山,欣赏美丽的巴黎,观看熔岩喷发的维苏威火山,体验佛罗伦萨和罗马的节日欢乐,参观各国著名的剧院、画廊和博物馆。

  1833年4月22日,安徒生站在轮船甲板上,向送别的朋友们挥手告别,轮船启锚了,依依不舍的朋友们从视野中掠过,消失了,哥本哈根的无数塔尖从视野中掠过,消失了。

  这时,又有多少亲爱的人们的容貌萦绕在他的心际啊!他的保护人柯林,他对自己的关照胜过亲生的父亲。露易莎,她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还有送别时那阴沉、忧郁的眼光叫人那么难以忘怀。爱德华送行时那么令人兴奋的微笑,还历历在目。他说话那么直爽、真诚,那么深切地体谅自己,可自己常常误解他。记得有一次,在青年朋友们出席的一次家庭聚会中,有人要求他朗诵诗,他正准备朗诵自己写的诗时,爱德华来到他跟前,告诫不要这样做,否则他就离开!他十分清楚,当时安徒生在那些人心目中不过是一个被愚弄的对象而已。后来他以爱德华的眼光观察事物,懂得了他是如何地识时务。而当时安徒生还生他的气呢!他才是自己最忠实的朋友啊!正像俗语说的:当一个旅行者离开他自己置身其中的山岳时,他才能第一次看清它们的真面目。交朋友也是这样啊!

  安徒生还特别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是多么慈祥、朴实、勤劳啊!她的生活那么艰难,吃了多少苦,又多么能忍受痛苦啊!她自己经常处于困境,而对儿子却寄予那么大的希望。为了儿子的前途,甘心情愿吃苦。正是她,亲爱的母亲,使儿子注意力转移到了大自然的美和富于诗意的生活上来,如果说自己曾经描写过什么慈爱和纯真的话,那是出于自己对母亲所表示的特别感谢啊!

  安徒生要穿过德国去法国。他来到了歌德的故乡法兰克福,那些哥特式的老式尖拱顶的房子和中世纪的市政厅,在他面前构成了一幅幅奇特的画面。他会见了德国著名作曲家阿洛伊斯·施密特。这位作曲家读了沙米索译成德文的安徒生的诗,认为安徒生才是他所需要的诗人,热情地请安徒生给他写一个歌剧剧本。

  在美因兹市,安徒生欣赏了莱茵河的景致,想起了有关莱茵河的传说故事和优美歌曲,德国诗人为这条绿色海洋似的河流谱写了多少迷人的歌曲啊!

  从莱茵河出发,安徒生坐马车日夜兼程,经过三天三夜的艰苦历程,于5月10日来到了号称“城市之冠”的法国首都巴黎。旅途颠簸,十分疲劳。他来到皇宫附近的一家旅馆,号了房间,倒在床上,就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喧嚣声把他惊醒。他走到窗前,是对面大楼里一大群人蜂拥而出。在呼喊声中,掠过一阵闪光。安徒生以为是发生火灾了,或者爆发起义了。他问侍者,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打雷。”一个男侍者说。

  “打雷!”一个女侍者也这么说。

  他们见安徒生不懂法语便用手势比划着怎样打雷。又是一阵闪电和雷鸣,他才明白正是打雷。而对面是轻歌舞剧院,正在散场,人们从楼上拥挤下楼。就这样,这些人和夹杂着的雷声,把他这个第一次到巴黎来的人惊醒了。

  安徒生在法兰西剧院观看了悲剧《埃杜尔德的儿童们》。那些幼小孩子的母亲是由马尔斯小姐扮演的。安徒生从马尔斯小姐身上看到了真正的青春的力量。那充满活力的动作,悦耳的声音,十分扣人心弦。安徒生虽然不懂法语,但却能理解她表演的内容。他从来没有听过一个比她更加优美动听的女人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啊!

  他准备去拜访居住在巴黎的艺术界的大师们。他应该首先去拜访他崇拜的亨利希·海涅。海涅于1830年以后移居巴黎来了。但他怕在这位说话尖刻的德国诗人面前闹出笑话,因此,迟迟没有去访问他。

  有一次,他经保罗·杜波介绍,出席“文学欧罗巴”协会的一次晚会。一个有着犹太人特征的矮个男子走到他跟前。

  “我听说你是丹麦人,”他说,“我是德国人。丹麦人和德国人是兄弟,让我们握握手吧。”

  “您贵姓大名?”安徒生说。

  “亨利希·海涅。”他说。

  “啊,你就是亨利希·海涅!我所十分敬佩的诗人!你的诗歌是多么透彻地表达了我的思想和感情啊!”

  “废话!”他笑着说,“我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使你发生了那么大的兴趣,你岂不早就来找我了!”

  “我不能,”安徒生回答说,“像我这么一个完全不为您所知道的丹麦诗人贸然来求见您,您会感到太荒谬了。正因为我这样深深地尊重您,要是您见到我时嘲笑我或者奇怪地看着我,我的感情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所以我宁肯完全失去见您的机会。”

  海涅非常友好,和蔼可亲。他第二天去安徒生住的旅店回访了他。从此他们经常会晤。

  安徒生一连几天去观看雨果在其小说《巴黎圣母院》中所描写的那座皇家教堂,看那部富有诗意的作品所描写的场面。他被作品中那些激动人心的画面和戏剧般的人物深深地迷住了。他受到了维克多·雨果的接见,向雨果告别时,他请雨果在一张纸上签名。他满足了安徒生的要求,但却是在紧靠纸的边沿上写上他的名字。安徒生明白了:因为雨果不认识他,惟恐他在他的名字上填写什么,出于小心谨慎,所以不给他留出多余的地方。

  8月中旬,安徒生离开巴黎。在车轮辘辘声中马车驶过法兰西平原,来到瑞士汝拉山时天已经黑了,在黑暗中,安徒生见两个农家女孩子上了只有他这惟一旅客的马车。

  “如果我们不让她们上我们的车,她们就得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摸黑走好几个钟头。”车夫向安徒生解释说,“她们都是农民的女儿,我想您不会反对让她们搭乘咱们的车吧。”

  “当然,一点也不反对。”安徒生有礼貌地表示。

  两个女孩子知道车里坐着一个绅士,嘁嘁喳喳耳语一会儿,笑了起来。但在黑暗中,她们看不清这位绅士的面貌,安徒生也看不清她们。

  “您是不是法国人?”其中一个女孩子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不,”安徒生回答,“我是丹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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