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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贝多芬所要做的并不是营造原文中富有的罗曼蒂克的气氛。他不喜欢那种气氛,而集中精力表现恶势力对这对忠实夫妇的残酷压迫:可怜的弗洛斯坦在牢狱中虚度了他的岁月,没有一丝曙光,他的面容苍白而疲倦。贝多芬也曾一度有过相同的遭遇,因而对男主角表示了极度的同情。丽奥诺拉是女人中的最可贵者,诚挚而幽静,既无犹豫,又不莽撞。

  贝多芬很有规律地创作着这部歌剧,保持了他自己的思想,将它不断地发展开来,许多页草稿簿上涂满了只有他才明白的音符。

  1805年夏天,贝多芬回到海真道夫去,完成了最后一幕的创作,然后重返维也纳的葡萄剧院里的寓所。他将剧本交给了萨伯斯金·米尔。不久,就公开演出了。

  《菲岱里奥》一剧早期的演出中有一段不幸的插曲。当首次的公演日期宣布之后,所有维也纳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一个可怕的事件:法国的军队迅速地跨过了莱茵山谷和德国南部,奥地利已经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城自然是拿破仑必攻的目标。乌尔姆在10月20日陷落了,10天以后传来了法军已越过边境的新闻,萨尔斯堡被占领了,法军继续向多瑙河下游推进。

  维也纳一个世纪以来从未遭受外来势力的蹂躏,因此在入侵者面前毫无抵抗能力。贵族们将自己的珍宝装在马车上,加入了逃难的行列,拥向勃鲁姆或贝莱斯堡。

  11月13日,正是预计公演前的一个星期,法国军队开入了维也纳,拿破仑自我介绍说,他的到来,乃奥国人众望所归,他能保护他们不受俄国野蛮主义的侵害;维也纳人将受到他的礼遇。

  市民们不知如何去迎接这位入侵者。法军进入维也纳城的情形简直是一组奇怪的镜头:市民们静静地看着,法国入侵者也保持着沉默;骑兵们炫耀着精美的服饰,为自己发亮的盔甲而骄傲。但是,他们所骑的马却显得很疲倦;步兵满身都是泥浆,胡须也没有刮去,许多人手上拿着面包,枪刺上挑着一块肉,狼吞虎咽般地吃着。队伍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日以继夜地向匈牙利前进。有的部队在城外驻扎了下来,长官们占领了城中的皇家宫殿。不远处的炮声隆隆作响。据报告,法国军队正在和俄军进行激烈的交战,从奥地利向南去的法军则被意大利人消灭了……但是,这些都未能被证实,因为新闻也受到了严格的检查;所不能遮掩的事实则是法军的伤兵成群结队地从前线撤了下来,但他们也不能提供准确的消息。村庄被毁坏了,人民住在破房子里,在挨饿……

  长官处命令市民们不要管战事进行得如何,同时忘记他们所遇到的困难,而像往常一样地生活。快乐的人在公园里游玩,宫廷剧院被命令重新开演,在占领前的一个晚上还演出了《奥赛罗》,但没有一个观众。

  《菲岱里奥》演出后,接着是恰罗比尼的歌剧。

  《菲岱里奥》的演出当然并没有使人感到惊奇,更不必对它抱有期望,贝多芬的朋友差不多都离开了此地,有的也在忙着别的事情。演出的节目是不固定的,战争给维也纳带来了不幸,贝多芬可以从巴斯瓜拉蒂的房屋的窗口看到海真道夫和舒伯伦公园。不久前的炎热的天气里,贝多芬在这里构思了《菲岱里奥》;而现在,舒伯伦是被重兵守卫着,因为拿破仑在那里接见各地的代表。拿破仑不知道这出歌剧的诞生地正是在那皇宫的窗下,那儿现在却站着哨兵;他绝不会知道:一个矮小而热情的作曲家曾经在一首交响曲上题有“波拿巴”的字样,并对他充满着希望;而这位作曲家眼下却又静静地望着遭受蹂躏的皇宫,在深深地思索着。

  这位作曲家的力量和对人类的影响,远比拿破仑大,但拿破仑对他不感兴趣。在拿破仑的眼中,音乐只不过是暂时松弛一下神经和给人快乐的东西,只有恰罗比尼比较合他的口味。他之所以对恰罗比尼产生好感,不仅只是恰罗比尼外表好看些,而且也是因为在他的四周需要一些文化艺术的点缀。

  1805年11月20日,《菲岱里奥》首次在法国军官面前演出。这是因为剧院受命重新开演,而此时又没有别的剧目可供演出。

  然而,法国军官们只愿意听一些轻松而华丽的音乐,而不愿意看到这种情绪低沉的歌剧,悲痛的故事使他们心里不舒服。

  第二天晚上,从爱丁堡来了一位年轻的医生亨利·里弗。他描述了观看《菲岱里奥》时的情形:“贝多芬管理着钢琴。他是一个矮小黝黑的青年,戴了一副眼镜。”在里弗的感觉中,该剧的剧情是沉闷和罗曼蒂克的混合物,音乐是值得称赞的。许多人误以为贝多芬写了一出愚蠢的歌剧。没有人看到,这部歌剧已铺开了不可低估的成功之路。

  到了12月份,“短暂的不幸时期”已经过去了。勃朗男爵决心让此歌剧重演一次,并估计最初花去的费用可能赚回;但他觉得第一幕太松散,需要删去。他在里区诺斯基的家中安排了一个集会,表演完这幕之后,众人就与贝多芬讨论。说来有趣,伟大的作曲家从来不允许别人对他的作品发问;对于舞台上的种种问题,他是从来不请教别人的。而这次,他却很谦虚地接受了别人的提议。

  剧院里的屈拉斯加和米尔也来到了里区诺斯基的家中,克莱蒙蒂为小提琴的首席,柯里兰奥的作者范·柯林、编剧兰加为文学指导,还有男中音洛格尔——一个只有20岁的青年人,卡尔·范·贝多芬和剧院的指挥西法拉特也是贝多芬的朋友,当然是要到场的。

  洛格尔记下了当时所见的情形“米尔替我准备了即将演出的手续,我在第一幕中要出现三次。我到维也纳也只有一个较为短暂的时期,在这里,我第一次遇到了贝多芬。当全剧演出进行的时候,我们都直接参加了工作。里区诺斯基弹着大钢琴,克莱蒙蒂坐在房间的一角,用小提琴伴奏着全剧的主题音乐,时而又独自换奏其他的乐器——他的这种特有的才能,其他人都知道,不感到惊奇,只有我一个人例外。米尔和我担任了演唱,他唱低音,我唱高音,我们尽可能唱得好些。虽然贝多芬的朋友尽力为他做着演出的准备工作,但他们却从没听过贝多芬表示感谢的话。里区诺斯基简直是贝多芬的第二个母亲,各位朋友也绝对信任他。”

  贝多芬尽了比平时加倍的努力来改正这部歌剧的失误,而修改后的效果的确很好。

  洛格尔接着作了如下描述:“经过了不断的努力,从上午7点钟起一直忙得过了下午1点钟,结果终于将其中的3段删掉,而我们已精疲力尽,又饥又渴;然后,大家又进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来恢复精神。没有人更比贝多芬那样高兴和快乐了。他的愤怒为欢乐所替代,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极诚恳地端给我一个盆子,问我吃些什么?我回答说不知道。他像狮子般地吼了起来:‘他狼吞虎咽,却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东西!嗨!嗨!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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