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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他想把这一卓越的思想,十分准确而又形象地表达出来。就挥笔画了三条横线:一条像锯齿形,次一条是直线的,第三条是曲折回环的,绕来绕去。

  “如果人类的道路能像第一条线,摆动着向前进那就好了;直线前进是不存在的;不过人类更多的时候,走的是图里的第三条线……”他自言自语说。

  1851年夏天,车尔尼雪夫斯基大学毕业了。

  目前要解决的,不是关于遥远未来的捉摸不定的前途问题,而是毕业后何去何从这样一个简单而又实际的问题:是留在彼得堡,还是回萨拉托夫去谋职?本来投身学术领域,是他到彼得堡不久就确立的目标,至今也没有改变的意思。但怎么样才能使它变成现实,却让人为难。

  毕业考试前半年,母亲就问他:

  “在彼得堡有什么打算?将来准备干什么?”

  他难于回答。临近毕业考试了,车尔尼雪夫斯基听说萨拉托夫缺一个中学教师。他马上着手联系,能否成功还难预料啊!

  早在毕业前他的思想就远离大学。他脑子里的宏伟设想渐趋成熟,满希望把自己的信念化为实际行动,投入到火热的斗争中去。他利用一切机会去接近下层民众,宣传革命思想。

  他的日记中,经常有与普通劳动者交朋友、推心置腹谈心事的记载。

  比如,同一个普通的农民、和一起同船渡过涅瓦河的士兵、还有1850年2月的一个深夜,同送他到城里韦津斯基家的马车夫,都交谈得十分投机。

  他告诉他们:世世代代捆绑人们的链条不会自行脱落——要靠人们把它摔掉。自由和权利不会自己到来——要去争取。靠善心必将一无所获,应该使用力量去夺取。

  他敏锐地感觉出,政治已经支配了他的一切志趣,占据了他内心世界的中心位置。当他展望个人前途时,大体上预想到大学毕业后的情形:

  “……若干年后,我将成为杂志编辑,激进左派的领导人或主要人物之一……”

  在日记里,他很怀念大学早期的朋友米哈伊洛夫:

  “……我即将毕业,是留校供职呢,还是碰上什么干什么?……更可能是随便在什么地方找个教师职位。如果找不到这样的工作,我就动手写作和翻译……

  “从1848年2月到现在,我越来越为政治所吸引,越来越坚定地成为具有极端社会主义思想的人。”

  他毕竟是一介书生,不可能真正拿起毛瑟枪干革命。手中的武器只是笔杆子,他一度曾有秘密安装一台印刷机的打算。有朝一日将用它来印传单,号召农民起义,以此来鼓动人民,支持群众的革命运动。

  他明白,要实现这个计划不大容易。只有当他拥有了单独的住宅,钱除了吃饭还有富余的时候才能办到。不过他觉得自己有勇气去做,哪怕为此牺牲也无怨无悔。

  大学生活结束了。回想四年前,在母亲护送下来彼得堡时,还是个胆怯而腼腆的少年。今天已成为一个内心世界非常丰富、视野广阔的22岁的青年。他那广博的知识足以使学者羡慕。他的学识不是抽象和空洞的,而是和生活息息相关。

  赫尔岑说过,“完整地认识过去,我们便可以了解当今;更深刻地理解过去的意义,我们便可以揭示将来的真谛……”

  毕业考试结束,车尔尼雪夫斯基开始为回萨拉托夫看望家人作准备。

  四年前初进大学校园时,他觉得很高兴,因为他就要穿上学生装。而现在他感到一身轻松,因为他即将脱掉学生装。

  他满意地打量着自己购买的东西:大衣、胸衣、领带、手套和制帽。

  6月15日早晨,他坐上公共马车离开彼得堡前往莫斯科。从莫斯科到萨拉托夫那段路,将要乘坐驿车。

  第六章 毕业求职费心思

  1.毕业回家乡

  在返回家乡探望父母的途中,车尔尼雪夫斯基有意在莫斯科逗留了两周。

  他特意去拜访克利延托夫一家。1846年他和母亲去彼得堡,路过这里时曾在克利延托夫家呆过。

  当时在亚历山德娜·格丽戈里耶芙娜的陪同下,他们曾参拜了特罗伊茨基大寺院。这次活动给他留下了非常愉快的印象。现在他才知道,那之后不久,克利延托夫家遭到了不幸:亚历山德娜·格丽戈里耶芙娜的三个姐妹都先后去世了。其中的安东宁娜在姐妹中最有诗才,她写的

  《我那椴树生长的地方……》这首诗,给车尔尼雪夫斯基留下深刻的印象。许多年以后,当他在彼得堡罗要塞的囚室里写《小说中的小说》时,又想起了这首诗。在小说中他有意摘引几句,并回忆起这个生前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得不到欢乐和爱情便死去的年轻女子。

  这时他无意中得知,原来亚历山德娜年轻时,和赫尔岑未来的妻子纳塔利娅·亚历山德罗芙娜交情甚深。因为车尔尼雪夫斯基在亚历山德娜的桌子上,看到有一本小说《谁之罪?》,这是作者赫尔岑的妻子赠送她的。

  “您认识书的作者?”她问车尔尼雪夫斯基。

  “怎么能不认识。在俄国人当中,他最受我尊敬,我最愿意为他效力……”

  亚历山德娜拿出这位女友写的信给他看,信中还有赫尔岑的附笔。她说:

  “我想让您看到,她是配得上他的。”

  “别那么想,亚历山德娜·格丽戈里耶芙娜,”他回答道,“只要知道她是您的朋友,就可以对此深信不疑……”

  车尔尼雪夫斯基对亚历山德娜的友好和怜悯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在彼得堡读大学时,经常回想起她。他曾经打算以她作原形,写一部文学作品,争取发表在《祖国纪事》。这次回到萨拉托夫后果然动手写了,书名就叫做《脱手的女儿》。这个书名取之于生活,它是对受父母之命而出嫁的俄罗斯女子屈辱地位的生动写照。

  “卖出门的货物,脱手的女儿!”车尔尼雪夫斯基在很早以前,和洛博多夫斯基谈话中首次听到这个比喻。它就像一滴水,却反映出社会的本质问题。女子地位之低贱,几乎与减价脱手的处理商品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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