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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伦回来后不久,同样也建立了一些联系,这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一个偶然机会,他又见到了从前认识的一个同情分子,他是一个精通装甲车从水上如何登陆的专家。从他那里我们除了得到关于装甲车如何登陆的材料之外,还获得一种用于潜水艇雷达装置的重要仪器。当时雷达还是一种新技术,中央对此特别感兴趣。我们把这些珍贵东西埋藏起来,直到下一次与谢尔盖会面,或者,假如我们觉得它们特别重要,便安排一次临时会面。约定这种会面的方法是这样的:我去伦敦,在一个规定的时间里,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方丢下一小截儿粉笔,并把它用脚碾碎。这个粉笔记号便意味着,我们当天晚上要会面。

  伦还与一位化学家有联系,从他那里也能获得情报。

  我用这样短的篇幅谈到伦和我的关系网,实际上所用的时间要漫长得多。当然,伦与他的那些熟人也必须多次会面,他们也得为我们的请求逐渐做准备。当然,即使在托姆面前我也并不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经过几番交谈,我们要把了解到的关于这些同志的情况向中央写一个汇报说明,中央或者表示同意,或者表示拒绝。詹姆斯和托姆都知道自己为什么国家工作。伦的朋友们大概也都猜出来了。我们这种争取人的工作直到战争结束,进行得并不怎么困难,因为在当时为苏联而工作,就是在为反对希特勒的战争中的英国的同盟者工作。

  英国人民是同情苏联的。在战争期间,一旦人们知道,某种作战物资将运往穆尔曼斯克,生产效率便会明显地提高,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成倍提高。即使“上层社会的妇女”也无法摆脱这种气氛,她们为红军编织连指手套!

  英国和美利坚合众国迟迟不愿意在大陆上开辟第二战线,在许多人当中引起愤怒,或者至少引起不满。尽管他们许下各种诺言,这两个国家却让他们的盟国苏联在相当长时间里只是孤军作战和流血牺牲,即使是后来,他们也只是以有限的手段投入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死亡者:苏联是2000万,英国是38.6万,而美国包括远东是25.9万。)①

  ①据1972年9月24日“观察家”统计。

  1942年在英国许多城市的墙壁上都用红颜色写着人民的要求:现在就开辟第二战线!”

  甚至连孩子都受到这种要求的感染。米沙于1942年1月为一家杂志画了一幅画:“一个英国士兵的日常生活:他给自己擦皮鞋。一个俄罗斯士兵的日常生活:他在保卫一个飞机场。”

  人民群众的呼声是合理的,我们给予苏联的帮助也是合理的,35年以后,一位著名美国军事科学家汉森·W·鲍德温从今天的角度证明了这一点。他在不久前出版的书①中写道:

  ①《决定性的岁月,1939—1941》,威顿菲尔德出版社,伦敦,1977年。

  德国入侵俄罗斯使美国有可能避免全面战争。事情绝对不像战后十年所表现的那样,为了美国和世界的利益,用一个危险(苏联——鲁·维)来代替另一个危险(纳粹德国——鲁·维),似乎只有摧毁两个国家才是有益的,而不是有害的。

  * * *

  在这里我不需要描写我们自己是如何每天关注着苏联的斗争,如何为莫斯科和列宁格勒担忧,如何钦佩它的公民们的抵抗力量,如何为他们的行动而哀悼。我们工作中的每一次成功对于我们来说都具有加倍的重要性。我们或者我们的合作者借这种工作背叛英国的思想,不论当时还是今天都是我们所拒绝的。

  伦报名参加空军,目的是当一名飞行员。在他甘冒危险之前,我想跟他要一个孩子。我非常希望满足自己这个愿望,我的理由像从前一样,婴儿是一种有益的掩护。尼娜已经6岁了。我坚持这样的想法,当1942年底德国军队开始围困列宁格勒并在这条战线上出现胜利的迹象时,伦最终同意了我的想法,因为按照他的意见,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决定。后来他成了一个骄傲的,迷恋自己儿子的父亲。

  在伦敦的一次会面是8月份,即彼得出生一个月以后,傍晚出现了飓风一般的暴风雨天气。谢尔盖出现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不指望我会到来。他给我带来了局长对于我此前给他的一条消息的赞扬。要么是谢尔盖这中间去过莫斯科,要么是他得到这个任务,向我准确地传达他的话。局长说。“假如我们在英国有五个索尼娅,战争早就结束了。”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这么能干,但我还是很幸福的。对于我们工作的意义的最好表达方式莫过于:为了全人类,打倒法西斯主义,结束战争。人们在急切地等待着。

  * * *

  给母亲的信:

  1943年9月8日17时

  ……12时45分时,我还在采购,而现在孩子已经降生两个小时了。你可以想见,我的生产是顺利的。这是一个男孩,体重只有6磅半。他早出生了两三个星期。

  * * *

  下一次会面恰好是在彼得出生的那一天。伦代替我去伦敦。深夜时刻,他回来后立即来医院看我,他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幸福,看样子你像两个索尼娅。”然后他走向婴儿床去看他那已经降生6个小时的儿子。

  在这段时间里,父母亲又回到伦敦去生活,父亲在牛津有事情,住在我这里。当他在彼得出生那天来医院看望我时,我第一句话便问他:“你对意大利有什么说的?”9月8日实现了停火,这决定了意大利的最终失败。

  父亲容光焕发:“多好啊,你又开始谈论这个话题了,照我的想法,政治性的话题对于产妇是不合适的。”我们谈到了这场失败的影响,谈到全面战争形势,这时睡在身旁的彼得醒来,像小猫似地啼哭了几声,复又睡去。

  彼得出生不久,伦应征入伍。

  * * *

  给母亲的信:

  1943年1月

  伦的信里流露了某种郁郁不乐的情绪。圣诞节度假之后,他觉得一切都特别令人沮丧。只有当人们暗示他可能从基本训练转向飞行员训练时,他的心情才开朗起来。伦从来就不欣赏小市民那一套,尽管如此,他还是对周围人们的无动于衷感到惊讶。他与同一营房里的25个人在持续的联系中已经生活了6个星期,但人们却没有一次提到过邱吉尔、俄罗斯、意大利、德黑兰、希特勒或者别的什么与战争进展有关的事情。

  * * *

  尽管有一位指挥官推荐,他又在结业时得了最高分数A1,伦还是被拒绝参加飞行员训练。西班牙战士大多数只能当普通士兵,尤其因为他们曾经是工人。伦报名参加报务员训练,一直还是期望着参加有效的服务。这次训练再次被拒绝之后,他请求被派到一个战斗部队里去。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进了英国最具封建色彩的团队,即“金流卫队”。近卫军团都是皇家卫队。他在那里受了步兵训练,后来又接受装甲兵训练。像在空军里一样,在这两方面他都获得了最优秀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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