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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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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巴齐亚,伊莎多拉结识了斐迪南公爵,他邀请她们一家到他的别墅去,一时流言纷纷。然而伊莎多拉对此毫不介意,她一向行事我行我素,但求问心无愧。伊莎多拉在这里依然领风气之先。她发明了一种泳衣,勇敢地将长度缩短至膝,露出小腿和脚。当时的风气那样保守,对她的这一举措,反感可想而知。 只有斐迪南公爵赞赏她这种举动,他拿着望远镜站在桥上看她游泳,并且小声地说:“邓肯多好看啊!就是春天也没有这么好看!” 当时的慕尼黑的文化艺术中心是“艺术家俱乐部”,著名的艺术家如卡尔巴、伦巴、斯图克等人,每晚都在此聚集,喝着美酒,畅谈哲学艺术。格罗斯想让伊莎多拉在这里跳舞,伦巴和卡尔巴都赞成,但是斯图克坚持认为舞蹈不适于在这样艺术界的圣地表演。于是有一天伊莎多拉去找斯图克,对他宣讲自己艺术的价值。她一边给他表演,一边讲她神圣的使命以及舞蹈可以成为一种艺术等观点,一连气讲了四个小时。 后来他常常告诉他的朋友们,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惊讶过,他觉得似乎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女神突然降临了一样。当然,他允许了,这次伊莎多拉的演出成为慕尼黑艺术界多年以来轰动一时的大事。 伊莎多拉在凯门学院表演期间,学生们简直发了狂。他们把伊莎多拉马车上的马解下来,由他们拉着马车游街,并在伊莎多拉的敞篷马车两边唱着学生歌曲,擎着火炬欢呼跳跃。他们经常一连数小时聚集在伊莎多拉住的旅馆的窗下唱着歌,直到她把花朵和手帕扔给他们,每人抢着分一点掖在帽子里。 这个时期的慕尼黑,可称是艺术家和学者云集之所。街上到处都是学生,一般少女的腋下都夹着乐谱。 许多店铺的窗子里,摆着许多可贵的善本书、古版书,或是美丽的新版书。伊莎多拉在这种浓郁的文化气息里,又开始理智与精神上的思考。她开始学习德文,读叔本华和康德著作的原文,她很佩服叔本华那种表白音乐与意志关系的哲学思想。她感到自己正进入一个布满了高尚思想的领域,哲学思想好像人类快乐最高的顶点,只有更圣洁的音乐可以与之并立。她对“艺术家俱乐部”中的一切讨论都感到很有趣,她的痛苦也慢慢地被冲淡了。 在“艺术家俱乐部”里,她结识了大音乐家理查·瓦格纳的儿子西格弗雷德·瓦格纳。他后来成为伊莎多拉最好的朋友之一,因为瓦格纳都是他们共同崇拜的人。他经常提起他那伟大的父亲,这种回忆就好像是他头上一轮圣洁的光环。 由于伊莎多拉一向对意大利的艺术有浓厚的兴趣,于是邓肯一家人去了佛罗伦萨。伊莎多拉为波提切利的名画《春》所深深地打动。波提切利正是罗塞蒂等前拉斐尔画派所推崇的画家之一。拉丁诗人贺拉斯有言:“春天来了,女神们在月光下回旋着跳舞。“波提切利就是描绘了这轻灵优美的一幕:春神抱着鲜花前行,轻盈的衣褶上满是鲜花,花神和微风之神紧随其后,远处美惠三女神飘然起舞,维纳斯——世界的生命之源立于正中,在她的头上有爱神丘比特,三女神的左边是雄辩之神墨丘礼。作品中弥漫着春的芬芳和一种幻变飘忽、超越物质的精神,飘逸的活力中潜藏着神秘的忧郁。 伊莎多拉在这幅画面前坐了好几个钟头,心中充满热情。她在心中一直不停地跳着,好像快乐之神降临了,而地上的鲜花正在摇展波动。她想在这美妙的神秘的瞬间,寻找春的意义,生命的意义。啊!这美妙的非基督的生命,是艺术之神阿佛罗蒂特混合在圣母体内,而阿波罗好像圣塞巴斯蒂安一样攀着树枝。 一切如此美好,迅速地涌入伊莎多拉的胸怀,她把这一切化为舞蹈,名之为“未来的舞蹈”,将它奉献给佛罗伦萨的艺术家们。 离开佛罗伦萨,邓肯一家来到了柏林,在那里,格罗斯包下了第一流的歌剧院,聘用了最好的乐队指挥。演出前,各大报纸记者云集在她身边,而这时的伊莎多拉心中充满各种闪光的思想和灵感,她侃侃而谈,谈她的艺术主张和关于舞蹈可作为激励其他艺术复兴的原始艺术的观点,令记者们大为赞叹。第二天的报纸上全是伊莎多拉的消息,她的艺术新理念。演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观众根本不愿意离开歌剧院,一再大叫“再来一个!”“再来一个!”成百上千的青年大学生爬上舞台,对伊莎多拉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人们差一点没把她挤死——啊,简直是一举攻克了柏林! 从那以后,德国一般的观众都称伊莎多拉为“圣洁的伊莎多拉”,她的名声如日中天,如果她乘此兴头下去,也许会成为一个极为富有的人。这时哥哥雷蒙德从美国归来了,这崇尚艺术的一家人马上决定到雅典去——这最神圣的艺术宝殿,一向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因此,这一家人不顾格罗斯的一再挽留,把伊莎多拉演出赚来的大笔钱财,全都消耗到希腊一年的云游生活中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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