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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追踪埃波拉病毒

  当我发现基桑加尼没有人对疫情有所了解时,决定独自一人去伊西罗(Isiro)。伊西罗是基桑加尼和苏丹边境之间最大的一个市镇,位于基桑加尼东北120英里处。与我作伴的只有司机。但当我了解到司机的品格与脾气后,我真宁愿一个人上路。他寡言少语,近乎是个哑吧。他的沉默还带点挑衅性,好像老在做给我看他给我开车是倒了大霉。此外还很快就看出他也不是个精明的司机。他总是参加汽车大赛一样,在泥泞的道路上开得飞快。我一直担心怕出车祸。当我指责他,甚或只是稍作提醒时,他都会瞪着眼睛看我,好橡说:我开我的车,关你啥事。问题是除了他,没其他人选。他20来岁,在扎伊尔南部的一个牧师家里长大,后来移居国外。队里把他派给我,说他熟悉当地的地形和风土人情,可以信得过,对此我不无怀疑。

  意识到米什林的地图全然不管用,我只好听天由命。但愿我能顺利结束旅程,一路平安。那时正值雨季,因此沿途情况比通常时候还要糟。雨水把泥土变成红色的泥浆,司机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沼泽。这里的土地主要是红土,一种含有铁矿砂的粘土,呈铁锈色。这些红土路,湿的时候,滑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车轮胎又带上了泥,行进十分困难。我们最多也只能维持10至15英里的时速。和本地区其它道路相比,去伊西罗的路还算是条主要的高速公路,至少,地图上有明确的标志,而且路上还有轮胎驶过的痕迹。热带草原上浓密覆盖着的像草香蒲,在持久不散的薄雾笼罩下,像是处于睫陇的梦境。猴子、羚羊、拂拂一听到我们车子到来的声音立即四处逃散,消失在烟雾中。野兽的叫声从远处传来,鸟群倏而从天而降,倏而又飞回灰色的天空。于是,大地变得万籁俱静。很长一段时间,只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和不断敲打着汽车顶篷的雨点声。

  这里几乎没有医疗设备,也没有多少医生,人们最多只能寄希望于药剂师为他们提供一些简单的药品。我想,如果要了解当地有无疫情发生,药剂师恐怕是最佳人选。但是我和村里的头头、教师以及凡能给我提供任何信息的人都谈了话,尽管人们一般都乐于帮助,但我还是没能了解到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情的真实情况。我必须通过当地翻译,因此始终存在着在翻译过程中有一些重要事情被漏掉的可能。还有另外一种更大的可能:和我打交道的是些文盲,这些人容易认为外国人是有特殊本事的,我不能肯定他告诉我的是事实真象还是只说些他们认为我爱听的话。

  “你知道有人发过烧并出血了吗?”我问。

  “哦,有过,确实有过,”他们说。

  但他们很快就补充说,最近没发生过那样的事。而且,我当然也无法肯定他们向我描述的那种病就是埃波拉病。非洲蔓延着多种疾病,人们不断地患病、死亡,包括年轻人、健康人在内。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医生,在这种原始条件下,要对某种病作出诊断都有困难,更不用说给予有效的治疗了。我专心致志地向人们了解关于埃波拉病的情况,以至到了当天下午很晚时候才想起自从离开基桑加尼之后我们什么东西也未曾吃过。也许这就是我的司机不时地把阴森的目光投向我的缘故。当我提议在下个农村集市下车买点吃食时,我看到司机一天来第一次表现出难得的热情。

  然而在我们到达的第二个村庄,找不到食物。那儿根本没有集市,商店的柜台又是空的。不管去哪里,情况都一样。我对本地区的艰苦情况思想上是有准备的,但没想到竟如此之糟。显然人们是种什么吃什么,没有多余的东西出售。在此之前,我还没有想到要动用军用罐头。这种已存放30年之久的食物要是已经变质不能食用,那就可能意味着所有的罐头都报废了,那么我们该吃些什么呢?!

  我们把车停在路旁,但没下车。雨越下越大,从窗玻璃望出去,什么也看不见。我拿出两听罐头,司机带着满脸的怀疑神色注视着我打开罐头。“能吃”,我这么说时,连自己都没有信心。我把鸡罐头留下,把火鸡罐头递给他。我的罐头里还有奶酪、花生米和汤。我咬了一口奶酪,仔细地嚼了嚼。不错,还真的不错!我又尝了尝鸡,真的很好吃。我向司机点了头,他至今还没动他刚打开的罐头。“挺好吃的,吃吧!”他并不相信我的话,试着吃了一口后,显然同意我的话了。我希望他今后能给予我更大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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