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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不过,我们肯定那里面一定有东西。

  用萤光染料,看照明显微镜,可以看见病毒性物质闪亮得像新英格兰大雾中的灯塔似的。现在,我们得提醒自己:对别的病毒来说,浓度只要每毫升液量含1000到1个病毒粒子,就能看见堂堂的萤光,但是,在电子显微镜下想看到一个病毒的话,每毫升液量的病毒粒子数决不能少于一万!

  别无它途。还要提高浓度,取得更大的病毒粒子量。可以使用超速离心器使试管里的病毒粒子快转到沉底。超速离心器可以达到一分钟十万转的转速。我们一般实验室的离心器的转速概念不过一分钟5000到1  转而已。超速离心器可以使病毒量的浓度提高十到百倍之多。也许,靠这种办法可以提供足够的数量。

  是走下坡路吗?应该这样看:解决这样的问题本来就是件旷日持久的事。其次,还有别的方面也得考虑进去:避免危险,确保安全!对高浓度的病毒进行高速度的离心处理,要冒很大的风险,第一,全是十足的纯病毒粒子,二是离心作用的能量太大。万一玻璃碎裂,外泄的将是充满感染物质的烟雾气体。为了小心起见,非得在第四级病毒实验室里试验才可靠。唐娜的保护措施一是宇航服,二是她的老到经验。虽说是风险,只要考虑周全,心中有数,她心甘情愿地觉得值得一冒。

  平时常说的一线希望的一线两字用在这时,太确切了。事到如今,怎么说也不甘心就此罢休。又过了好几个星期,这才出现我们想得到的小小“屎粒”,小得几乎肉眼难以看见,就在试管底部粘着。看来这就是超速离心器发挥功能作出的贡献了。取出来的微型“屎粒”放入脱水敖胺中精心保存。下一步又得看厄斯金的了!

  给小屎粒作好上镜准备,共花三天时间。待到万事齐备,他仍请我们现场观察。

  我们再度来到厄斯金的电子显微镜的小小暗房。当时刚过晌午不久。大家睁大眼睛向厄斯金在萤屏上扫描出来的图像张望。他先后有序地把加工好了的材料切片,依次放上镜台,不断旋动显微镜旋扭,搜索图像。一个针尖大小的病毒足以以十亿、百亿计数,何况我们的针头太小了。只要少掉一点点,就完全可能失之交臂,错过相逢相识的机会。厄斯金的工作是审视每一平方毫微米(即纤,等于10亿分之一)的品样。无论如何要设法找到哪怕只是一个病毒的外罩(外壳)。哪怕只是病毒膜片上突出的一丁点尖端也行。病毒的直径大致在20到250毫微米之间。一个毫微米即10-9米,可想而知扫描搜索花工费时,我们几个,只能瞎捉摸厄斯金可能看到什么了。

  厄斯金办事向来按部就班,细致认真。说好吧,也真叫好。可是,有时拘泥细节,一丝不苟,严格得让人实在受不了。但是,他的这些方面,却正是一个电子显微镜专业人员必需具备的基本素质。要知道,一次放像就会出现千千万万、五花八门的大小形状,而其中大部分与搜索主题无关或关系甚少。然而对每一个线条弯弯曲曲得难以名状、甚至简直一团糟的形状,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捉摸、细查、深究,认准确非我们苦苦找寻的病毒之后,才能放行。有时候可能只出现病毒粒子的一部分,因为另外部分已遭破坏。即使真正的病毒完完全全站在面前,也需要真正懂行的专家才能识别。我们虽在黑暗中站着,而厄斯金正在忙着把所有排列成都像是病毒一家子的那些魔幻形象、七扭八歪的细胞模样和细胞碎块逐一清理剔除。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发现厄斯金盯着我们其余这些人都茫然不知的什么东西。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我能感觉到厄斯金这次真是见到了我们朝思暮想的光辉圣杯了,他集中注意力,正在接近它,准备好,只等远近一合适,就照相。这时,他抬起头来。

  “这里肯定有些病毒的模样。”他说道,说得很慢。“兴许有门儿。”

  我像是听到了大家的脉膊齐步砰砰猛跳,也许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帮帮忙,厄斯金,”我恳求道。“让我们大家都见见。”我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站不住了。

  我忘了厄斯金不是肯随便被催促的人。他先得自己认准了,然后才向我们大家公开。

  又过去了几分钟,他喀咯扭开了萤辟,让我们看图像,自己亲眼看。

  “花生米。”我脱口喊道。

  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到病毒的这副模样。

  厄斯金望我一眼,显得心情并不轻松。

  “说实在的。我认为这是班尼亚病毒,我不能绝对肯定。此时我且把它放在那一家族里。”

  班尼亚病毒属包膜类病毒。其外膜并非自生,而是来自掳掠。当它感染细胞时,同时割占部分细胞体质,用以裹作外衣。包住核心周边。病毒本身所有,仅此而已。包膜通常呈圆形,在为上镜加工切片过程中多次拉扯移动,最后在电子显微镜中显像时,外形变化多端,包括此时此刻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花生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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