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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空中教堂

  我于八十年代未离了婚。苏珊在我之前也已经离婚。1990年3月,我离开了特殊病原体部,从此我们比以前更经常相聚,并发现了很多共同之处,尤其在户外活动与音乐方面。怀俄明州的温德河群山留下了我们和三十孩子滑雪的身影。在科研上,我们已不局限于病毒性出血热的研究,我迈进人类免疫力不全病毒(HIV)的领域,后来在旨尼亚西部和其他地方从事该病毒和疟疾的项目研究;苏珊则在细菌疾病部工作,那是我20年前在“疾病控制中心”从事研究的地方。那里的气氛已经变了,有讽刺意味的是,自从我离开特殊病原体部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反倒比我们在一起工作时更多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年。1992年3月,我们打算去科罗拉多的维尔山滑雪。几年前我和孩子们曾到那里去过,美妙的经历使我们决定再去重游。正是这次旅行使我产生了结婚的想法。我向苏珊求婚,提议就在维尔山巅举行婚礼。

  那得要一座空中教堂,她说。

  我打了好些电话询问是否有人在那里举行婚礼。发现这样的婚礼虽不一般,但每年确有几对情侣在山上举行婚礼。为这些婚礼作证的就是法官巴克·艾伦(Buck Allen),多么令人难忘的姓名。他就住在山麓。毫无疑问,也是个滑雪能手。我们从亚特兰大出发,车子开到了创记录的速度。三个孩子,基特、彼得、安妮和两个朋友轮流开车,一路不停,终于在24小时后到达维尔山。我的73岁的老母乘机赶来。为了能够到达山顶出席婚礼,她先坐缆车,然后在滑雪棒的帮助与基特和彼得的鼓励下爬上了200英尺高的小山鹰巢山。

  这是一个灰色圣帕特里克日。巴克·艾伦滑雪上来。我们站在他面前,身后是雄奇的戈尔山脉。仪式很简短,但很感人。结束后我们下山签署文件并齐聚滑雪小屋用香摈酒来庆祝。签署了结婚证书后,我们立即投入雪屑飞溅的雪地。在当天山上所有滑雪者中,我们是唯一外套上别着鲜花的人。

  婚姻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唯一重大变化。因为很快我们便共同在一个从未想过的地方工作了。现在还是让苏珊来讲这段故事吧。

  1991年9月,乔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电话是巴基斯坦卡立奇市阿格汗大学医学院(Aga khan University Meticalschool)院长吉姆·巴特利特博士(Dr.Jim Barilett)打来的,还没说几句活,线就断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打过来。“别担心,”他说,“这很正常。我们这儿的电话总断线。”

  吉姆接着说,乔在“疾病控制中心”研究拉沙热病的同事戴维·弗雷泽向吉姆推荐乔去卡拉奇工作。两人还没来得及详谈,电话又断了。我听了他门电话中的谈话,马上就说,“卡拉奇?算了吧。”

  我了解亚洲,知道卡拉奇一向以人口众多,环境肮脏、污染严重著称。很少吸引人的魅力。何况,巴基斯坦是一个严格信奉穆斯林的国家,妇女境遇卑下,我在沙待阿拉伯的经历已使我对该文化没有好感。乔也和我一样对那座城市不感兴趣。我们把卡拉奇当作一个玩笑说过就忘了。

  但移居海外的确让我们着迷,我们盼着再到第一线去工作,尤其憧憬能够夫妇携手战斗。如果条件合适,我们甚至想建立自己的科研项目。

  后来戴维·弗雷泽从巴黎打来电话。他刚辞去斯猩斯摩学院(Swarthmore College )院长之职,受聘为阿格汗(Agokhan)的顾问。阿格汗是穆斯林伊斯迈里支派的领袖,这支教派有数百万信徒遍布世界。戴维负责该组织在穆斯林世界的健康、住宅及福利工作。在解释了该组织的宗旨之后,他让乔重新考虑工作的事。这次电话没有断线。

  阿格汗医学院非常年轻,始建于1983年。阿格汗建立该校的目的是为了用西方的教学方法与标准培养年轻的巴基斯坦医生。因此这所学校提供的培训水平大大高于这一地区其他任何学校。弗雷泽与吉姆希望乔担任该校社会卫生科学系主任,给学生讲授流行病学知识。伊斯迈里在亚洲和东非一些国家建有广泛的医院、诊所、学校和农村发展规划体系。社会卫生科学系向学生提供去上述地区工作的机会。虽然这些国家的伊斯迈里信徒众多,但一般人民群众,社区内任何人也都能得到这些医疗和教育、福利等服务。显然,阿格汗的计划不仅组织有序,而已泽及大众。

  至此,我们对卡拉奇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至少想去看一看。我们的所见正如事先所闻,这是一座灼热难堪,尘上飞扬,暴力频繁而又一切乱糟糟的城市,同时又活力无限,街道上堵塞着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各种各样的运输工具,有驴子、骆驼、自行车、手推车、突突冒烟的三轮拼装车、色彩花哨的货车、摩托车及豪华进口车等等。街巷狭小,于是动物和车辆常常困在街头达几小时而难行寸步。贫穷无处不在,虽表面不易觉察。街上常能看到蒙着面纱抱着租来的婴孩的女乞丐。无家可归,在这里并不像在西方国家那样是个问题。家是最后的安全归宿。如果谁需要有一片栖身之地,总会找到亲戚来收容。作为巴基斯但的商业中心,卡拉奇是个相当巨富的城市,可是富者极富,贫者赤贫,双双共存。

  尽管我们对卡拉奇并无好感,但阿格汗医学院却是另一回事,对我们是个良好机遇。我们可以把公共医疗保健的观念传授给这里的师生,他们将会使这个国家的面貌有所改变,带来良好的影响。和众多新兴大城市一样,卡拉奇的公共卫生问题成堆,政府既无力进行组织也无能进行人员培训。在这样一个对公共卫生一无所知的国家里,一所私人医学院要发展公共卫生事业,实在令人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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