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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父亲常说,遇到最喜欢的作家是个错误。有一次他跟詹姆斯·巴里爵士(Sir James Barrie)一起吃饭,发现他最喜欢的这位作家竟是那样一个令人生厌的卑鄙小人。我发现与最喜欢的明星见面也同样地错误。有一天我跟查尔斯·罗弗顿(Charles Laughton)在他种满晚樱的花园中喝茶,结果发现他是个讨厌的自大狂。我遇到过的每一位明星几乎都有同样的病症。毫无疑问,当这些大明星还是德斯莫依内斯(Des Monies)的冷饮小贩或怀俄明(Wyoming)的牛仔时,他们的个性一定非常朴实可爱,可惜成名之后,金钱与世故就钻进了他们的脑子。我见过的明星中,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洛丽塔·扬(Loretta Young),对天主教的虔诚使她保持谦逊,另外一个是哈伯·马克斯。哈伯话很少,但是笑声又响又多。在他家客厅的桌上,我看到一张罗斯福的照片,上面题着“你的朋友赠”。哈柏的竖琴教师住在纽约,用长途电话教他弹琴。有一次哈柏举办了一场个人演奏会。结束的时候,观众像疯了一样地欢呼,但是好几分钟过去了,哈伯仍未出来谢幕。原来他跑到了观众席后面,在带头鼓掌呢。

  在洛杉矶我碰到了一些比电影明星更有趣的人:山姆·贝尔曼(Sam Behrman),那时正在帮嘉里·库柏写《牛仔与美女》(The Cowboy and the Lady)的剧本;N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曾任伦敦一家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梭顿·魏尔德(ThorntO wilder),他对艾德斯·赫肯黎(Aldous Huxley)的态度就好像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助理牧师,而哈克斯利则像大主教一样。还有山姆·戈德文(Sam Goldwyn),他说服我给了他一份机密的调查结果,结果马上披露给新闻界。我不喜欢戈德文先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的片厂大亨——路易斯·梅耶(Louts B.Mayer)、大卫·塞尔兹尼克、沃尔特·迪斯尼(Walt Disney)、哈利·华纳(Harry Warner)、沃尔特·旺格(Walter Wanger)、杰克·科恩(JockCohn),还有法兰克·弗里曼(Frank Y.Freeman)——也都开始对我们公司的调查产生浓厚兴趣,他们中的一些人,后来在适当的时候成了我们的客户。其中我最喜欢的是大卫·塞尔兹尼克,他让我们做调查就好像别人买杂货一样。一次与艾德斯·哈克利斯和罗伯特·斯蒂文森讨论剧情时,塞尔兹尼克打电话来要我做一项调查以解决他们对“简爱”(Jane Eyre)这个片名的争执。“算了吧!”我说,“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不管你怎么做,《简爱》这部片子一定会失败。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用调查研究来替代有创造性的判断。”

  塞尔兹尼克的岳父,也就是米高梅电影制片公司(Metro-Goldwyn-Mayer)的路易斯·梅耶,他手下的签约明星,比其他所有制片厂加起来还要多。他问我能不能在米高梅待一年,教他们怎么使用我们的研究方法,但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在其他客户处于危难中,对他们弃之不顾,所以我不得不拒绝了他。梅耶不是塞尔兹尼克那样的创意天才,但是他对于把握大众口味有一种无可匹敌的本能。

  我再也不可能遇到比盖洛普博士更好的老板了。他对我信心十足,因为我从不记得他曾读过任何一份我以他的名义撰写的调查报告。一旦他发明出新的研究方法,他就立即对它失去兴趣,转而去做更新的东西。然而,他对我的工作也采取了明智的防范措施,让芭芭拉·班森(Barbara Benson),他的弟妹,以专家的眼光监督我是否使用不可靠的研究程序。盖洛普有个怪疾:支付薪水非常小气。我那时的周薪是40美元,比我提供顾问服务的好莱坞影业巨子们的园丁还少。

  后来成为加拿大驻联合国大使的索尔·瑞(Saul Rae),当时受雇协助盖洛普写一本书——周薪50美元。后来成为《运动画报》(Sportsillustrated)总编辑的杰克·提比(Jack Tibby)和后来成为外交政策协会(Foreign Policy Assciation)主席的比尔·里杰特(Bill Lfogate)当时负责撰写盖洛普的民意调查报告交报社,每周的薪水也只有100美元。阿尔弗雷德·马克斯《Alfred Max)后来自己创办了一系列法国杂志,当时周薪只有45美元。我想我们中没有人曾抱怨这样微薄的薪水,因为我们从这份工作中学到的东西太多了。说实话,如果要我为盖洛普给我的教育付学费,我都乐意。除了民意测验,他还教我三个具有无上价值的处世方法:

  1.不敢拒绝的事情,就大大方方地答应。

  2.如果不知道答案,就想办法混淆题目。

  3.当你把别人的浴室弄得臭戴黄时,划根火柴,臭味就会消失。

  盖洛普是个极其谦虚的人。有一份杂志曾刊登了一篇攻击他的调查方法的文章,洋洋洒洒列出了38条罪状,他把手下爱将都找来,告诉我们他承认其中的36条。

  所有在民意测验机构做事的人,都常常会遭到别人的拒绝——“我从未接受过访问,也不认识任何曾经接受过访问的人。”有天晚上,在宾夕法尼亚火车站,一人访员走过来与我攀谈,连写字板都准备好了。“您能回答几个问题吗?”那些问题都是我自己写的,它们听起来蠢极了,我马上回到办公室,取消了那次调查。

  这份工作要求我经常往来于普林斯顿和好莱坞之间。在那个时代还没有横穿美国大陆的航线,所以我可以通过火车车窗,饱览这个国家的风光——我搭乘的都是些很棒的火车,像圣塔菲超级领袖号(Santa Fe SuperChief),还有洛杉矶城市号(City of Los Angeles)o 在一次这样的旅行中,我顺便在旧金山下了车,与阿尔伯特·班德(A比ert Bender)在一起待了两天。他是个上了年纪的都柏林人,是伦敦劳埃德船舶协会(LlyodS)驻旧金山的代表,他把自己的财产平分给加州的年轻画家和爱尔兰共和军。另外有一次去好莱坞的途中,我在蒙大拿(Montana)下了车,与哈里·哈特(Harry Hart)共度了难忘的三个礼拜。哈特是一个大农场主,英国人,认识比尔·希区柯克(Bill HICkok)与克莱米蒂·简(Calamity Jane)。他让我参加狂山群(CrazyMountains)的定点旅游。我的向导是一个挪威血统的年轻牛仔,他给我讲了一些关于乔威特(Jowet)和其他几个上个世纪的牛津名人的故事。他是从一个老爱尔兰人那儿听来的,那个人曾是牛津贝利尔学院的教师,在一个休假年来蒙大拿,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不得不离开那些美丽的山峦、令人陶醉的空气、满地的勿忘我,以及那儿充满平等精神的居民时,我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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