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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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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展出哪些作品?”提奥问。 “西涅克的是《威尼斯码头》和《马赛夜景》,我把新画的《土豆的收成》拿出来,修拉的是耗了两年心血的《大碗岛星期日的下午》。第一次展览是以莫奈为中心,这一次我看该修拉小伙子登场啦。有谁见过‘点彩法’?” 修拉开口了,他说:“老毕沙罗,我说过你不能折腾我的!” 温森特插不上嘴,他太兴奋了,巴黎的每一天都变幻莫测,新事物层出不穷。点彩法!闻所未闻的东西。 和他们交上朋友实在是最有意思的事。 吃完饭,温森特意犹未尽,西涅克看出了温森特的心思,对他说: “跟我一起到修拉家去看看吗?”这正是温森特求之不得的事。 提奥和毕沙罗先走了,温森特三人一起赶到修拉家里,一个穿破旧衣服的四十来岁的魁梧汉子正从修拉的家里走出来。 “是高更!这个伶牙俐齿的笨重家伙大概是从布拉塔尼回来了。”西涅克说,又回过头来对温森特说,“你最好别搭理他,他会把你逼疯的。” 高更在那边站住了脚,大声送话过来:“又说我坏话啦,西涅克小娃娃,真巴不得大西洋的海水把你淹没呢。” 西涅克从1882年起,曾独自驾帆船游历地中海和大西洋海岸的科利马尔、马赛、威尼斯、君士坦丁堡等城市。 “我看‘阿望桥画派’准是散架啦,从布拉塔尼活着逃回来是你的运气了。”西涅克说。 保尔·高更原来在一家证券交易所工作,收入颇丰,并从事业余绘画,结识毕沙罗后放弃工作,专事创作。1884年先后在卢昂和哥本哈根举办两次个人画展,未获成功。此后穷困潦倒,1885年底到法国布拉塔尼一个叫“阿望桥”的小村庄生活和创作,并组织了“阿望桥画派”,与印象派抗衡,追求新颖自由的创作风格。但社团合作不善,两个月即告解散,高更又重新回到巴黎。 温森特觉得高更性格率直,值得一交。进到屋里,西涅克给他们作了介绍。高更说:“我为认识了又一个傻瓜而高兴。你不反对我把追求艺术的人称作傻瓜吧?” “哦,不,也许的确是。”温森特说。 “希望你不要像你的弟弟,提奥·凡·高是个胆小鬼。” 温森特觉得莫名其妙。西涅克抢过来替他出头,他对温森特说:“你瞧,我说过这家伙不是良善之辈的,最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然后四人一同进入到修拉的画室,点亮灯,温森特觉得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那幅标题为《大碗岛星期日的下午》的巨幅油画占去了宽阔画室的一壁,长超过300厘米,宽至少也有200厘米,得拆开门板才能弄出去。这就是修拉用“点彩法”画了两年时间的画。他直接在画面上采用小块的纯色,而不在调色板上混合颜料。温森特退到对面的墙壁上,久久凝视,那些毫不相干的色彩中间就产生了自然的中间色,把两种颜色柔和地融合到一起,并且使颜色之间的调和达到了最鲜明的程度,走拢去中间色就消失了,它借助了观者自身的幻觉。草地、河流、船只、树木,远处朦胧的岛屿,都是大片大片含糊而抽象的色块组成的光。这幅画把人们引到一个抽象而和谐的境界,运动的活力通过静止的方式表达了。在它面前,你甚至感觉不到世界上还有一丝呼吸存在,然而你摒声静气的时候,活力在你胸中涌动。 多么大胆的构想!多么奇异的境界!温森特手脚痉挛着,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忽然大叫一声,一脚把地上一个空颜料瓶踢得飞起来。西涅克赶紧扶住他,高更却开始嘲弄他。修拉惊异地望着他。 “请原谅我,修拉先生!我太激动了。这些天我天天这样,你们使我下决心抛弃我以前的信仰!”温森特结结巴巴地说。 “温森特,你最好立即拜师,学习点彩法,两年以后再学个其他画法。巴黎画家多得是,过50年,你就集中所有画家的优点,成为欧洲艺术之父!”高更笑着说。 “学点彩法不好吗?保尔笨家伙!”西涅克插话说,“这实在是一种伟大的创造,你的老师毕沙罗先生和我都准备学呢,我认为放弃你的‘阿望桥’是惟一出路!”高更早期受过毕沙罗的影响,西涅克把他称作毕沙罗的学生,他默认了。 修拉走到温森特跟前。“不管怎样,我很高兴交你这个朋友,我没看过你的作品,但我凭直觉,你应该是不同凡响的,我以为追求新事物固然是好,但不能盲目,我们得坚守自己!你的意见呢?”修拉一生中与人交往,难得讲一段这么长的话。 温森特点了点头。 5.你得坚守你自己 高更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有一颗硕大的头,眼睛大,鼻子大,下巴突出,脸上神色显得阴郁凶恶。那天他与温森特从修拉家里出来,发了一通牢骚,他的牢骚在温森特看来很有见地,虽然温森特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修拉是一个疯子!虽然他比任何人更懂得驾驭色彩,但是那种理性化的法则会框住他的手脚,那是没有前途的东西!” 温森特为修拉辩驳说:“恕我直言,在我看来,你更像一个疯子,你的天性使你看不惯任何东西!” 高更大笑起来:“而这正是我的高明之处!你还未看过我的作品呢,你一定更感兴趣!” 第二天,温森特到高更的画室里,画室很小,与劳特莱克和修拉简直无法比。这使温森特重温了自己的旧事,由此他对高更在感情上亲近了一层。 高更的作品为温森特开辟了另一个领域。使他像站在其他画家的作品前面一样地感到目瞪口呆,怪模怪样的树木和动物,像岩浆一样喷薄而出的大海,纯朴而隐含着无限奥秘的渔民的眼神,粉红色和紫色汇合的梦幻般的画面。他用色武断,线条简化而粗犷。温森特逐渐使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头脑中闪过另一个奇特的想法,是那天在古比尔画廊楼厅间参观印象派画展中从脑海里逃走了的意念,他进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 高更神情迫切,弓着腰,把头偏到温森特面前看他的表情,“怎么样?温森特!”这个满不在乎的家伙也有焦急的时候。 “我认为你舍弃对光和影的追求,用线条加强画面轮廓,把色彩主观化,具有很强的装饰效果!” “对!”高更来了劲,“色彩就像是音乐的震动一样,我们运用纯熟的和声,创造象征,而获得自然界最深奥的力量!” “不过,我有一个感觉,你的画像劳特莱克一样充满仇恨!” “不,劳特莱克是真正的仇恨,他说:‘一切伟大的艺术来源于仇恨!’他是个疯子,他恨自己和整个社会,你别看他以一种健康人的姿态潇洒地面对人生,其实心里自卑得发狂。我不同,我比莫奈的印象派更高明是我在作品中注入了我的感情,而不是仇恨,你同意吗?” 注入感情!温森特一拍大腿,心中豁然开朗,在古比尔画廊他冲提奥喊“不对”的时候就是闪过了这个念头,初看高更的作品时也产生过这个念头。“啊!是了,印象派连题材都降低到服从于色调的地位!我原来还以为那是一个优点哪!” “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不是吗?”高更说。 当天温森特给高更看了他的习作。高更二话没说,只说一句:“看得出来……”然后停住,望着温森特。温森特正张着嘴等待他的下文呢。 “你是个疯子!”高更接着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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