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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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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里,只着重分析弗洛伊德的论宗教观点。 弗洛伊德从分析玻利尼西亚人关于“塔布”(即禁忌)的双重意义入手:一方面,它是“崇高的”、“神圣的”;另一方面,它又是“神秘的”、“危险的”、“禁止的”、“不洁的”。由此可见,禁忌的来源应归因于附着在人或鬼身上的一种特殊的神秘力量。原始民族把这种假设的神秘力量称为“玛那”,它可以利用无生命的物质作为媒介加以传达。例如,一位国王或僧侣附有“玛那”,则其本身将因它所具有的神圣性而成为禁忌,因此,当一位平民触及到国王或僧侣的身体时,他将因玛那的作用而受到禁忌的处分,通常是被处死。弗洛伊德将原始民族的禁忌分为三类:对敌人的禁忌、对统治者的禁忌和对于死人的禁忌。 这些禁忌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弗洛伊德说:“任何从精神分析角度去了解禁忌问题的人,也就是说,对个人心灵的潜意识部分作深入的研究,都将很快地发现,这些现象对他并不陌生。”弗洛伊德接着指出,原始民族对禁忌的信仰同患强迫性心理症的病人的“临床症状和心理机转”没有区别。 弗洛伊德指出,他们的共同的特点是存在一种“禁止接触”的强迫性观念。具体说来,它们的共同点可以归结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它们都找不到明确的动机; (二)它们都由一种内在的、心理的“需要”来维持; (三)它们都很容易替换,而且,都有一种可经由被禁制物体而传染的危险; (四)它们强迫人们从事一种等于或类似于仪式的行为。 下面举一个实例说明强迫性心理症之———“接触恐惧症”的临床表现及心理机制: 一位病人从小开始就有一种强烈的触摸”欲望”,它超出了一般人所喜爱的程度而显得有些特殊。但这种欲望为外在的禁制所阻挠。接着,这种禁制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内在力量(即所谓“超我”)来支持,同时,这种内在力量(代表道德观念等)已远胜过他对触摸欲望的本能,所以,这种禁制也就被接受了。然而,这个小孩于原始心理的组成,也就是本能,并没有被这种外来的禁制所消除。触摸欲望只是被压抑而消失在潜意识里。禁制和本能二者都仍然继续存在着:本能仅仅是被压制而不是被消灭;而禁制如果停止发生作用的话,本能就会穿过意识层次而活动开来。在这种禁制与本能的不断冲突中,于是便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心理的固置。 这种“固置”实际上是“自我”对于某一单纯物体或与此物体有关的行为保持着一种矛盾的态度——他不断地希望去作这个触摸行为(视之为无上的享受),可是他也同样憎恨它。喜爱与憎恨的两股源流不可能在短期内获得解决,它们以谁也无法战胜谁的僵持方式存在于自我的内心里。禁制本身在意识层次中喧嚣,而那种触摸的欲望却深藏在潜意识中使自我无法觉察到。正因为两者分存于不同的层次,它们的矛盾才能长期存在下去。 在上面所举的临床病历中,病人在幼年时期所受到的那种强迫接受禁忌的观念是主要的关键所在。另一种重要因素则是在同一时期内的潜抑机转的发展。由于压抑的结果,它产生了一种记忆消失——健忘,对禁制(存在于意识层面)的动机保持无知。禁制的强度及其强迫性质,取决于潜意识中存在着的那股反对势力——触摸欲望的大小。禁制所以容易发生转换或延伸,反映出一种与潜在欲望的活动有关的心理过程。被压制的欲望经常不停地寻机表现出来,寻找“替代物”来掩盖自己,所以,禁制本身为了达到有效地实行压制,也必然相应地变换禁制的形式。对于这两种冲突的自然抑制产生了一种宣泄的需要,这种宣泄能降低占优势一方的压力,这也就是强迫性行为一再被实行的原因。对心理症病人来说,强迫性行为很明显地是一种妥协的行为:一方面是一种因懊悔而努力赎罪的表现;另一方面是在同一时间里以替换的行为来补赏被禁止了的本能。当这些强迫性行为在本能的控制下愈来愈少的时候,则表示它愈来愈接近原来被禁止的事物了。 对于原始民族来说,禁忌也是一种从祖辈时期长期传下来的强迫观念。它是一种外在压力(某些权威)所附加于原始民族的禁制性力量,它可能和具有某种强烈意愿的活动相互关联。如此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也可能只是一种经由父母和社会权威强制构成传统的结果。但当它延续到较迟的后代时,它们很可能被“组织化”而成为一种遗传性的心理特质。然而,随着禁忌的维持,与禁制相反的力量——企图破坏它、超越它的意愿也必然继续存在着。原始人对禁忌事物必然产生一种矛盾的态度——既服从它,又讨厌它。在潜意识中,他们极想触犯它,但又害怕这样做。他们恐惧,就是因为内心有触犯它的欲望,他们的恐惧,表现出他们对内心的那股欲望的忧虑。 对于“精灵说”、巫术、“思想万能论”的产生及本质,弗洛伊德也作了深入的探讨。他关于宗教迷信观念的起源及本质的探讨,最后都总结在他写的一个提纲——《关于文明、文化与现代人问题》上。这个提纲是为答复罗曼·罗兰的质疑而写的。 弗洛伊德明确表示,“精灵和神异从来都不屑与我这低卑俗气的人打交道。所以,迄今为止仍无任何个人经验督促我相信奇迹。”这种无神论的坚定立场乃是他研究宗教问题的坚定出发点。 宗教的本质是什么呢?弗洛伊德说:“我认为宗教是一种精神麻醉的典型代表。”这种把宗教归结为麻醉剂的观点,直截了当地揭破了宗教的本质。 弗洛伊德进一步指出,人所以需要自我麻醉,是因为有压力。他说:“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由于生活负担太重,因此,烦恼亦随之增加。这种苦恼主要是来自:(一)自然界的压力;(二)自身肉体的弱点;(三)家庭、社会、国家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不安全性。也正因为这些来自生理、心理上的压力,使人需要一种精神上的麻醉。” 当然,人们逃避烦恼的方式,不只是采取宗教迷信这个唯一的途径。所以,弗洛伊德说:“至于逃避苦恼的方式,简单地讲,大略有下列方式:(一)药物中毒,也就是借迷幻药来麻醉自己以便暂时忘却烦恼。(二)抑制冲动——这类人大约以禁欲论者为典型代表。他们的理论基础是建筑在因所有的烦恼是由欲望而产生,故降低欲望可成为减少烦恼的一种有效方式。不过,我并不赞成这种方法。因为当一个人把欲望降低到最低程度后,多姿多彩的生活也将变得索然无味,而生命本身也将失去其原有的光辉。(三)升华——即借着自我的提升把自己从心理上的困境以更合理或积极的方式表达出来。(四)幻想——借着幻想来满足自己的希望、企求。艺术即是一种典型的表现。(五)脱离现实——当所承受的压力太大而无法抗拒时,有些人就开始想从现实中超脱出来,这也是造成妄想的一个重要因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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