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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这是弗洛伊德与爱因斯坦之间的第一次会面,他们在一起谈了两小时。谈话之后,弗洛伊德对别人说:“他很乐观、自信,他很了解心理学,就象我了解物理学那样,因此我们的谈天是很愉快称心的。”

  由于疾病的干扰,弗洛伊德不得不减少工作时间。从这一年起,他在诊疗所治疗病人的人数大大减少。按照他的身体的实际状况,加上年迈力衰,他应该停止一切工作,治病休养。但是,他的经济状况还是不够充裕。他不得不坚持给别人看病;因为看病的患者人数减少,弗洛伊德相应地将诊疗费抬高五分之一。

  一九二七年国际精神分析学会在奥地利因斯布鲁克召开第十届大会后,原“委员会”人员同时成了国际精神分析学会的领导核心小组成员。显然,由于兰克、费伦齐等人相继脱离,“委员会”已经减少了人数,因此,“委员会”没有必要再作为一个组织继续存在下去。

  到了一九二七年,弗洛伊德本人的健康状况继续恶化,与此同时,社会危机也笼罩着整个西方国家。经济萧条发展成为严重的经济危机,各国政府又投入了军备竞赛的旋涡。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弗洛伊德又一次遭受内外困难的夹攻,陷入难于克服的困境之中。

  玛丽·波拿巴特劝弗洛伊德加紧治疗自己的疾病。她向弗洛伊德推荐维也纳名医马克斯·舒尔,建议弗洛伊德定期到舒尔教授那里检查身体。从此之后,直到一九三九年为止,舒尔一直负责治疗弗洛伊德的疾病,他和安娜·弗洛伊德一起,成了弗洛伊德晚年健康的保护人。他们的精心治疗和护理,无疑地延长了弗洛伊德的寿命。

  疾病的折磨看来已经夺去了弗洛伊德的许多精力。但是,在一九二九年,弗洛伊德仍然写出了大量的著作,如《陀思妥也夫斯基及弑父者》等。

  当一九二九年圣诞节到来的时候,弗洛伊德已经以坚强毅力度过了四分之三世纪。他以既沉重而又充满信心的语调说:“在过去十年内,精神分析学本身的发展历程,已雄辩地证明了精神分析学具有不可动摇的力量;但同时,它又遭到、并将继续遭到严重的阻力。”

  一九三零年,弗洛伊德写出了《文明及其不满》等著作,得了歌德文学奖,但他又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的心爱的母亲在这一年死去了,弗洛伊德本人的病情迅速恶化。

  弗洛伊德对他的母亲始终怀有极其深厚的感情。每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母亲的崇高形象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每当他在灯下思索着人类精神的奥秘时,他同母亲之间的无形的、然而是强大的感情联系,使他产生神奇般的灵感,使他的想象力插上了天使般的翅膀,自由地翱翔在精神王国的广阔天地中。

  母亲的死,虽然使他沉痛的无可比拟,但同以往所经受过的一切打击一样,给了他新的推动力量。

  三零年十月,弗洛伊德又一次动手术。同往常一样,这次手术从他的手臂上割了一块皮,移植到下颚部。手术刚完不久,他又得了支气管肺炎。

  一九三一年,英国伦敦大学赫胥黎讲座邀请弗洛伊德去讲学。赫胥黎(1825—1895)是英国著名的人类学家和科学家,弗洛伊德从大学学习时期起就已经很敬仰赫胥黎。自赫胥黎于一八九五年逝世后,伦敦大学每年举办一次“赫胥黎讲座”。一八九八年,德国著名的病理学家和人类学家魏尔啸(1821一1902)曾应邀参加该年度的赫胥黎讲座。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的三十三年间,由于英德关系恶化,再也没有一个德国学者应邀参加赫胥黎讲座。这次邀请弗洛伊德讲学,是给予弗洛伊德的荣誉。弗洛伊德本人是愿意去的,但无奈病魔缠身,弗洛伊德只好谢绝。

  一九三三年,希特勒在德国上台。开始疯狂地迫害犹太人,向科学和文明宣战。许多精神分析学家纷纷离开德国和奥地利。弗洛伊德面对迫害狂潮,表现得很镇定。他写信给当时在巴黎的玛丽·波拿巴特:“人们担心德国的种族主义狂热会波及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国家,已经有人劝我逃往瑞士,但那是毫无意义的。我不相信这里有危险。如果他们把我杀了,那也好。这不过是和平凡的死去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很可能这仅仅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一九三三年五月,柏林正式宣布弗洛伊德的书是“禁书”,并焚烧了所有的弗洛伊德的著作。弗洛伊德怒不可遏,他大声疾呼:“这是人做的事吗?在中世纪的话,他们肯定会烧死我;而现在,他们只好满足于烧毁我的书!”弗洛伊德显然还没有估计到如果这些法西斯势力在维也纳得势的话,他们所做的,就不仅仅满足于焚书,而必定是要焚烧弗洛伊德的肉体不可。

  一九三四年,当弗洛伊德的学说遭受法西斯势力摧残的时候,在瑞士琉森召开第十三次大会。弗洛伊德在一九三五年写的《自传·后记》中说:“第十三届大会于一九三四年在琉森举行,我无法参加大会。这次大会以各会员的共同兴趣为中心,把他们的工作向各个不同的方向推展开去——有些着重于心理学知识之澄清与深入,有些则着重于同医学和精神病学有关的问题。从实用的观点看来,有些精神分析学家着重于在医学领域内的应用,则有些在医学之外,在教育学等领域内开拓新的园地。我们往往会注意到,当一个精神分析学家强调某一方面的精神分析现象或观点时,好象牺牲了其他方面的研究。但是,从整体上看,精神分析学给人的印象是令人满意的——它是一个保持高水平标准的严正的科学工作。”

  到一九三三年年底,钟斯是原有的“委员会”中最后一个留在欧洲的成员。阿伯拉罕和费伦齐已相继逝世,兰克离开了。查赫到美国波士顿,艾丁根则刚刚前往巴勒斯坦——艾丁根在那里建立了精神分析学会,并一直坚持活动。

  一九三四年,德国的法西斯分子几乎把弗洛伊德的全部书籍都烧光了,以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时,了解弗洛伊德的德国人还不及日本人或巴西人那么多。纳粹分子强迫改组德国的精神分析学会。一九三三年六月,纳粹分子完全管制了德国精神分析学会,原学会主席克列兹美被迫辞职。容格取代了他的职位而成为主席。许多正直的科学工作者都谴责纳粹的这些野蛮行为,也谴责容格的作为。

  一九三三年三月,德国法西斯当局的“盖世太保”秘密警察宣布没收国际精神分析学出版社的全部财产,但由于弗洛伊德的儿子马丁·弗洛伊德的努力,该出版社仍能坚持工作,直到德国法西斯军队占领维也纳。

  自从一九三五年以后,弗洛伊德的注意力转向了“摩西”和一神教问题。弗洛伊德在这些著作中抨击了宗教的虚幻性及非真实性。他认为“宗教的威力不是由于真实的真理,而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考虑到书本上所表达的观点具有强烈的反宗教性质,加上当时纳粹势力已表示出对天主教会的大力支持,弗洛伊德决定不立即出版这些书籍。他清醒地估计到,这些强烈的反宗教书籍的发表必将引起法西斯势力的疯狂报复,并将累及他的同事们和整个精神分析学的工作。他坚信,宗教的历史基础是不可靠的。“所以,我保持沉默。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的整个一生就是一直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他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给玛丽·波拿巴特的信中。他的思想认识显然有了很大的进步,因为在这封信中他不仅痛斥了宗教,还揭露了法西斯势力支持宗教的阴谋。

  一九三六年五月,弗洛伊德度过了最难忘的八十岁寿辰。弗洛伊德在家中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宴会。接着,在连续六个星期中,他收到了从世界各地寄来的贺信和发来的贺电。他的朋友们,其中包括托马斯·曼、罗曼·罗兰、朱利斯·罗曼、威尔斯、维吉尼亚·吴尔夫、史迪凡·茨威格等人,都发来了热情洋溢的贺信。

  最使弗洛伊德高兴的是爱因斯坦寄来的贺信。下面是爱因斯坦在一九三六年四月二十一日自美国普林斯顿寄来的信的部分内容:

  尊敬的弗洛伊德先生:

  我感到很高兴的是,我们这一代有机会向你这位最伟大的导师表示敬意和祝贺。毫无疑问,你已经轻而易举地使那些具有怀疑思想的普通人获得一个独立的判断。迄今为止,我只能崇奉你的素有教养的思想的思辨力量,以及这一思想给这个时代的世界观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爱因斯坦向弗洛伊德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和最崇高的敬意。最后,在信的附注中,爱因斯坦说他的这封信不值得给予回复,希望不要过多占有弗洛伊德的宝贵时间。

  弗洛伊德为爱因斯坦的信所感动,他终于决定回复爱因斯坦,表示对他的衷心感谢。弗洛伊德在给爱因斯坦的回信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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