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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于是就再谈到住的问题。几个星期之前,在柏林曾经有一次展览会,是由OKH所主办,专门表演怎样为部队准备过冬的情形,勃劳希契元帅曾经坚请希特勒去亲自参观。那一切都是极富丽堂皇之能事,并且还曾摄制成电影。不过很不幸,前方部队对于这些美丽的东西却是想都不敢想。由于部队总是在运动中,当然也不可能来建筑这样的营舍,而且前方也不可能找到这些材料。实际上,我们住的情形可以说是恶劣不堪,而希特勒对于这种情形也是毫无所知。军需生产部部长托德博士也曾参加这一部分的讨论。他是一个头脑清楚且具有正常人性的人,他对于我所叙述的前方生活情形,不禁深受触动,他把他刚刚制造好的两种战壕用的火炉模型拿给我看。这种模型本是做给希特勒看的,可供前方部队拿去做样本,使用手边可以找到的材料把它制成。这至少可以算是这一场讨论的一个具体结果。

  在吃晚饭的时候,我就坐在希特勒的旁边,我利用机会把前线生活上的一些零碎资料讲给他听。但是我的努力并不能收到我所预期的效果。希特勒和他的宠臣们都很明白地表现出来,觉得我是在夸大其词。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继续讨论,我就建议应该把在前线上有实际战斗经验的参谋人员,调回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部里来服务。我说:“从OKW(最高统帅部)诸公的反应上看来,我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们对于我们的报告,并没有能够获得正确的了解。结果他们也没有对你做适当的解释。所以,我认为把前线上有经验的参谋人员调回OKH和OKW充当幕僚,实在是有此必要。现在已经到了要换班的时候了。自从开战以来,这两个总部里的人员就一直是在千里以外指挥着这场战争,那就是说差不多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到前线上去看过一次。这一次战争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可以说是完全不同,所以凭着上次大战的经验,是不足以了解这一次战争的。”

  我这个建议可以说是惹动了一个黄蜂窝。希特勒怒声地回答道:“现在我不能离开我的私人幕僚们。”

  我说:“这并不需要调换你的亲信助手,完全不是这一个问题。问题是可以把最近在前方有经验的人员——尤其是对于冬季作战方面——调到统帅部中,去充当重要的幕僚人员而已。”

  这个要求也被粗暴地拒绝了。于是我和希特勒的会谈到此就可以说已经全盘失败。当我离开那间会议室的时候,我听见希特勒向凯特尔说:“我还没有能够说服那个人!”这个裂痕现在已经完全表现了出来,再也合不拢了。

  第二天上午,在尚未飞返前线之前,我又打电话给三军参谋总长约德尔将军,再向他重述一遍,照目前这样的办法只是徒增无益的牺牲,而毫无价值。我这一次电话也没有产生显著的效果。

  12月21日,在与约德尔通过电话之后,我就飞回奥廖尔。根据希特勒的命令,我军的左界改摆在希斯德拉河与奥卡河交汇的地点。这种变化使我这个军团的责任增加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在这一天之内,我都在忙于做新的部署,以符合希特勒的意图。

  为了使这些命令确实能被奉行,在12月22日这一天,我又去视察第四十七装甲军所属的各师。在军部举行了一次简短的汇报之后,我就转往切尔尼,那是第十摩托化步兵师的驻地,我当面将希特勒的命令和他所持的理由,讲述给该师师长罗普尔将军听。那一天下午我又去第十七和第十八两个装甲师的师部,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回到奥廖尔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人都冻僵了。我这个地区西端的各级指挥官,在我亲自解释之下,至少是已经了解了这一次变局的原因。所以我就想到在以后数日,虽然必将遭受到很重的打击,但是我的良心上却可以比较安静一点。

  12月23日我又去访问其他的各军师长。第五十三军报告说,第一六七步兵师现在也已经受到严重的攻击,第二九六步兵师在比里夫已经支持不住了,这个军此时的防守能力已经脆弱不堪。在它左翼方面与第四十三军之间,仍然还留着一个大漏洞,因为部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机动性,一离开道路就寸步难移,所以事实上漏洞永远无法填起。因此我就决定把第三和第四两个装甲师,经由图拉—奥廖尔公路,撤到奥廖尔,让他们暂时休息三天,然后再由第二十四装甲军指挥着向北进攻,经卡拉齐夫和布良斯克,侧击向奥卡河挺进之敌军侧翼。此时深入第二战车军战线的敌军必须转移部分兵力应付这个新危机,因而延迟了他们的集中时间。这样第二十四装甲军的非机动部分就集中在奥廖尔,以来防守这个城市。

  12月24日我访问了一些医院,参加他们的圣诞节庆祝仪式。我设法给与那些英勇士兵们一些有限的安慰和温情,但是我自己的内心却是痛苦异常。在这天黄昏时候,我几乎完全是一个人工作着。以后李本斯坦、布辛、卡尔登诸人来见我,我们短暂相聚了一下,使我稍为感受到一点人间的温暖。

  12月24日,第二军团丢掉了利夫内。在那个地方的北面,苏军已经越过了奥卡河。根据OKH的命令,已经派遣第四装甲师向比里夫方面阻止敌人的前进。因为兵力都已分散,所以我所计划的第二十四装甲军的统一反攻,也就宣布流产了。

  在12月24日的夜间,由于苏联包围进攻的缘故,第十摩托化步兵师丧失了切尔尼。苏军的这次收获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因为在左翼方面作战的第五十三军守不住了,所以敌人才获得了一个突破的机会。第十摩托化步兵师的一部分在切尔尼被围,我立即把这个不幸事件报告集团军总部。克卢格元帅就用粗暴的口气指控我,说一定是我命令撤出切尔尼,并且还说,至少是24小时以前就已经撤退了。这完全与事实不符,因为我还曾经亲自向该师师长说过,根据希特勒的命令,该城必须死守到底。所以我也非常愤怒,立即否认克卢格元帅对于我所做的这种不公正的指控。

  12月25日,被围的部队居然还能够突围而出,并且还带回了几百名俘虏。我就命令开始向苏夏河—奥卡河之线撤退。在黄昏的时候,我又和克卢格元帅发生了另一场激烈的争论,他指摘我的报告不正确。他在挂电话的时候说道:“我要把你的情形报告元首。”我已经受够了,我就立即打电话告诉集团军参谋长说,我再也不想干了,我要求立即解除我的职务。接着我又发出一个正式的辞职电报。但是克卢格元帅却已经抢了先,他已经要求OKH将我免职。12月26日的上午,我就接到通知,说希特勒已经把我调回OKH,另候任用了。我的后任是第二军团的司令施密特将军。

  12月26日,我向我的幕僚们话别之后,就又向我的部队发了一个简短的每日命令。27日我离开了前方,在罗斯拉夫尔过夜;28日过了明斯克,29日夜里过了华沙,30日夜过了波森(Possen),恰好在除夕回到了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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