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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他认为赖因哈特和霍斯巴赫两个人都有通敌卖国的嫌疑,要把他们交付军法审判。同时他也要把这两个司令部里的全体幕僚都一律免职,因为他们可以说是知情不报。我尽量想把他的火气平抑下来,我说:“关于赖因哈特上将,我可以绝对保证他的忠诚,至于霍斯巴赫虽然是举措乖张,但是一定另有原因,而绝不是通敌谋叛。”可是在这时说这些话,实在无异于火上加油。一直等到他和布格多夫商量继任人选的时候,这场风波才算是暂时过去了。

  这个集团军现在改由兰度利克上将(Col.Gen.Rendulic)指挥,他是最近才被派到库尔兰去接替夏纳尔的位置。这位上将是奥地利人,聪明绝顶,懂得怎样应付希特勒。希特勒一向信任他,所以才把保卫东普鲁士的重责交付给他。接替霍斯巴赫的是米勒将军(Gen.Muller),他在前线作战时倒是一员勇将,不过在过去却从来没有担任过较高级的指挥官。

  在1月25日那一天,赖因哈特本人的头部负了重伤。到了1月29日,我们两个人才见了面,把这次事件的原委讨论了一番。

  东普鲁士之战就是这样的进行着,一方面我们的防御兵力已经面临着总崩溃的命运,而希特勒对于他手下将领的不信任,却反而与日俱增。在这个时候,东线战场的其他地区也正在激烈的苦战中节节败退。

  在布达佩斯前线方面,德军夺回了施图尔韦森堡,但是我们却明知我们的兵力并不能赢得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更不幸的是苏联人也完全知道这个内幕。在上西里西亚地区,敌军正向塔罗维兹(Tarnowitz)前进,并且继续朝着科瑟尔—奥珀伦—布里格(Cosel-Oppeln-Brieg)之线进展,其目的是要切断这个工业区的联系,并在奥得河上获得一个桥头阵地。向波森方面和东普鲁士境内的敌军也有进展,他们的钳形攻势已经把那一地区完全隔断。在库尔兰方面却还是平静无事。

  1月23日,敌人想从奥珀伦和阿赫劳(Ohlau)之间渡过奥得河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敌人的战车已经到达了拉维卡(Ravica)。在波森周围已经发生了战斗。在东普鲁士方面,苏军继续向巴滕施泰因(Bartenstein)前进。在赖因哈特的命令之下,把装着兴登堡夫妇遗体的石棺运走了之后,接着就把坦能堡会战大捷的纪念碑也炸毁了。

  在库尔兰方面,苏军开始向利包进攻。

  1月23日,外交部派驻OKH的新任联络官、拥有大使头衔的巴兰登博士(Dr.Paul Barandon)跑来见我。尽管我曾经一再要求,可是他的前任在我从1944年7月兼任陆军参谋总长以来,就从来没有和我见过面。很明显的,外交部方面可能认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明了前线军事情况之必要。我就把我自己的不满告诉了巴兰登博士。我们两个人很谈得来,就讨论到外交当局此时对于军事方面提供协助的可能性,而且我们两个人也都认为这个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提出这个建议。我们希望凭着我们现有的极有限的外交关系,能够至少在某一个战场上面,获得一个休战的机会。我们希望西方国家也能明白苏军迅速进展的危机,于是可能和我们先签订一个休战协定,或者至少可以得到一个非正式的默契,使我们可以把全部的兵力都用在东线方面抵抗苏联人,而采取在德西方面受降。

  诚然这也只是一个极微弱的希望,不过是一个将要溺死的人,看见一根水草也一定想把它抓住。我们总希望能尽最后的努力,减少无谓的流血,并使德国和整个西欧不至于受到沉沦的浩劫。所以最后我们取得了共识,由巴兰登博士去安排,使我和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可以做一次私人性的谈话。他是元首的主要政治顾问,所以我希望与他恳谈一次,把我刚刚和巴兰登博士所讨论的问题,再和他研究一番。我的意图是希望他可以和我一同去谒见希特勒,要求他使用我们这一点有限的外交法宝,来挽救德国的前途。这个法宝并不一定就具有灵效,这一点我们当然完全明了,不过我们的决心却未减低,因为我们感觉到设法使战争提早结束,实在是我们的神圣义务。巴兰登博士立刻就去和外交部长接头,以便安排我在1月25日可以和他会晤。

  东线战场方面的悲剧还在继续演出之中。匈牙利方面,敌人已经有力量击败我们的反攻。在西里西亚方面,苏军已经到达了格莱维兹(Gleiwitz)。在科瑟尔和布里格之间,以及在地亨弗斯(Dyherrnfurth)和格洛高之间,敌人都已经完成了渡过奥得河的准备。布里斯劳正面已经受到攻击,但是这个要塞和格洛高与波森等地一样,仍然还在德军坚守之中。在东普鲁士方面,苏军正企图向埃尔宾(Elbing)方向实行突破。

  1月25日,苏军在韦伦采湖(Lake Velencze)以南地区实行反攻的企图更为明显。在多瑙河以北也是一样的情形,他们准备向克瑞辛将军(Gen.Kreysing)的第八军团实行反扑。上西里西亚方面,苏军还是继续向工业地区推进。敌人已经大致抵达奥得河岸。

  在包围了波森以后,苏军就绕过了那个要塞,直向奥得河—瓦尔特河(Warthe)的转弯处进攻,那里本来有一条早在战前就已构筑好的防线,可供抵抗之用。但是里面的一切设备却早已移用到大西洋长城上面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而已。苏军集中在施奈德米尔(Schneidemuhl)—布隆姆堡地区中,准备沿着维斯瓦河的西岸,向北前进,以便从后方席卷防守河岸的德军。

  当我已经预测到这个新的危机时,我就要求希特勒成立一个新的集团军,以控制旧A集团军(在1月25日已经改名为中央集团军)和旧中央集团军(现在也已改称北方集团军)之间的空隙地区。这个新集团军应负责改组和控制这个地区的一切防务。我和约德尔上将谈到挑选一位将领和组织司令部的问题,因为照我看,这是整个方案中最重要的部分。我主张可以把原先在巴尔干方面的两个集团军总部的全班人马,选择一个来担负这个新的任务,并且表示我比较赞成威席斯元帅。

  我和他颇有私交,知道他不仅是一个好军人,而且也是一个好人。不仅聪明正直,而且勇毅坚定,足以担负这种重大困难的职责。约德尔同意在会议上支持我的意见,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是已经决定了。当我在1月24日,向希特勒提出这个人选来的时候,希特勒却回答我说:“照我的看法威席斯元帅似乎是一个已经很疲惫的人。我很怀疑他是否还有精力来担负这个困难的工作。”我马上就为威席斯辩护说,他现在的精力还极充沛,并且指出约德尔也同意我的看法。可是使我大失所望的,却是约德尔居然不遵守他的诺言,反而射了威席斯一枝冷箭,说他具有深厚的宗教信心。

  希特勒是最恨宗教的,所以威席斯的任命就再也不会有通过的希望了。反言之,希特勒却提出了一个荒谬的建议,要任命希姆莱兼任这个集团军的总司令。我真是为之大伤脑筋,于是尽量劝他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可是结果还是完全无效。希特勒说希姆莱在上莱茵河集团军总司令任内,表现良好,而且他又同时兼任国内训练军总司令,所以在支配兵力来源时,要比其他的人更方便,所以认为他实在是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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