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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但奇怪的是,我们坚持把为下一场战争总结规律的工作交给那些除了理论外一无所知的家伙去做。同时,很遗憾的是,在这场战争中,那些拥有高级统率权的军官,如马歇尔、艾森豪威尔、麦克奈尔,实际上从未使用过这些计划,我认为这是缺乏经验导致的。他们训练部队如:师、军、集团军像训练一堆有生命的桌子,而不是一支活生生的军队。

  利恩特,波兰军的大主教,来看望我并与我共进午餐,他是一个很聪慧的人,能说一口地道的英语,并且由于某些原因,他十分憎恶俄国人,他告诉我一些他们的生活规律。

  依照主教所言,超过两千万名波兰人曾被送到俄国遭受奴役……他们妻离子散……

  无法信任俄国人是由于我们没有正式认同他们是欧洲人,而认定他们是亚洲人,所以思想很腐朽。我们对俄国的了解并不多于对中国人和日本人,而且,从我对他们的认识来看,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想去了解他们,除了想知道杀死他们需要多少粮草和兵器,加之他们并没有别的亲切的标志,缺乏对人类生活的景仰,是十足狗娘养的,是野人,是酒鬼。

  奇怪的是,我接到了报特·斯伯特第12集团军的G-2一封关于俄国问题的信,显然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找到了很不错的线索。主教离开后,一个我在夏威夷认识的名叫肯尼泽的先生打来电话,他现在是英国战区一个镇的镇长……他在1936年作为伍德沃思的代表去过德国,他不是纳粹党成员,他有一些言论我认为是很正确的。例如说,我们的军事管制政府使用德国的旧体制是很不妥的——就是说,自1933年以来,没有任过职的半纳粹分子中,不仅对目前的政府管理机制缺乏经验,而且大多年纪不轻,然而在整个德国的非纳粹分子中,我们不得不去除掉那些曾经承认是纳粹党徒或缴过党费的人。仅余的年轻的非纳粹成员从拘留营里放出来,不是犹太人就是共产党。所以,就获取公仆而言,当然是很困难的。

  1945年8月10日日记

  又一场战争结束了,随之结束的还有我对这个世界的价值。对于我个人来说,这真是个令人垂头丧气的想法。现在剩下的就是等待死神到来和身后的永垂不朽了。幸运的是,我又在反纳粹组织和巴伐利亚政府中任职了。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让德国人和战犯去伐木,这样就可以使巴伐利亚所有城市有足够的木材可以取暖,至少得让每户有一个温暖的房间。这个计划进展得很顺利,没出什么差错,除了换人这件事,这些被换掉的人简直废物到了极点,甚至连供自己取暖的木材都砍不够。

  我们启用德国战犯中的全体通信兵,开始重建德国商用电话线,除此之外,我们还进行了铁路、运河、公路交通运输网的重建工作——当然,这些主要是为了重新部署我们自己的军队。我必须视察每一个师,特别是那些听命于合众国的。我以大约每星期3个师的速度检阅了10到12个师,每次都按着相同的提纲讲话。

  1945年8月18日日记

  今天收到比阿特丽丝的信,她告诉我杰罗将被任命为战争部的司令,真是太糟了。在欧洲时,他不过是普通集团军指挥官中的一员,只指挥过第15集团军,还是因为和艾森豪威尔将军私下交情不错。自战争部成立以来,什么事都瞒着我,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是了,但是,这总归很令人沮丧,并且有些事已经发生了。

  应居因将军的邀请,我飞去了巴黎。参加从1870年的法国战争中退出的6面军旗的退伍庆典。

  这可真是一台五光十色的庆典…成千上万的人群拥挤着,激动地大声欢呼,为巴顿而欢呼。在回去的路上,查尔斯·德·沃克斯(我老朋友密·德·沃克斯的儿子)险些遭护卫队的枪击,因为他想冲过来和我握手。

  进餐时,居因将军对我说的几句话很值得注意,他说,“这真是巨大的不幸,将军,英国和美国已经摧毁了欧洲淮一不错的国家——我不是指法兰西——因此,俄国共产党进攻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了。”用原子弹来对付日本,这才是最大的不幸,因为虽然消息广布,但是对于孤陋寡闻的人们——大多是法西斯党、共产党这是一个机会,可以陈述利害。如果使用原子弹,海、陆、空三军将不再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原子弹既可以防止战争,又可以结束这场人类竞赛。事实上,原子弹相对于第一个伞兵、轰炸机队形,或第一尊大炮、第一艘潜水艇而言,并不是多么有创意的东西。这很简单,就像我常说的那样,这不过是给奏响战争终曲的乐队加了件乐器而已。

  1945年9月18日日记

  文克和我开车到飞机场……我飞往比尔森……应海默将军之邀去打猪。海默在比尔森飞机场迎接我,我们立刻骑上摩托出发,由一辆捷克的军车开道,前往斯徒阿特兰博格亲王的别墅。斯徒阿特兰博格是谁—一位确确实实的曾在滑铁卢战役之前打败过拿破仑的将军。这座别墅极大,有140个房间,大概是建于1700年,因此实用性很强,并没有那种炫耀财富的奢华之气……

  通常到欧洲,头一件事就是吃。这顿饭有沙拉、浓汤、3种肉食、4或5种白酒,还有保管你喝个够的啤酒。

  吃过饭,我们被领着穿过别墅,此情此景令我想起了旗手商店(西点军校分的商店,百货公司)。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盔甲和武器,完全不按历史年代的顺序摆放在一起。也就是说,你能发现一件14世纪末的武器架在一件18世纪初的武器上。这儿保存着4件完整的盔甲。其中有一件是15世纪的练兵服,非常完好。剩下几件上有撞击留下的凹痕,并且是修补过的,但这是真正的晚期锡制战服。在这些武器陈列里,对16世纪的铁制头盔和更早一点的西班牙式无护面甲高顶头盔的收藏很是丰富的,还有很多古斯塔夫斯·阿道夫时期的长矛,可惜已经锯断了。不过有两三支转轮打火的手枪,那可真是无价之宝。还有一批东西,我断定是古希腊立法会的陈设,这些陈设由乌木、龟甲和象牙制成。参观整座别墅花了两个钟头。

  接下来我们被带到了一间运动陈列室,这间在刚才参观过的那间兵器陈列室的前面。这里,他们把猪杀的每一只动物都视做财富的象征。

  陈列室后面是动物饲养场,养着一群没精打采的动物,身上有俄文标志,……说明这些动物不会被杀掉,也不会被戏弄。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驱车来到树林里,在那儿有很多管理员,他们给我们安排好了位置。我被安置在一座30英尺的高塔里,塔隐藏在树林中,有两个观察孔。这有一把长椅,所有的人都很静坐等候,直到带着双筒望远镜的管理员通知说鹿来了。很不走运,天已经完全黑了鹿才来,我在138码之外开了一枪,侥幸未中了,但由于我用的是一柄卡宾枪,鹿一时死不了,我们只好坐下来,一边听着它痛苦的低号,一边等它死掉。

  当天黑透了时,我们去找它,听到它在距我们大概50英尺远的地方,但我想最好是等到天亮再找,因为我们摸黑找它时,很难发现它。我相信这是很明智的做法,等到明早,我们就会轻而易举地找到它。毫无疑问,美国卡宾枪和M-l型来福枪的准星不适合在光线差的情况下作战使用。

  1945年9月19日日记

  第二天清晨,我醒后向窗外望去,发现那只牡鹿已被弄回来了,端端正正地摆在院子里。在那儿他们给它准备了一张绿叶铺就的床,它被放在上面,脑袋被木棍支着。有趣的是,鹿刚开始被放在石头上,流了一点儿血,这会儿3个老妇人在那里跪着擦洗。

  我们下楼去照了几张相,然后吃早饭。席间他们上了法国白兰地,但是没人喝。接下来是感谢朋友们的盛情款待,然后就出发到另一块狩猎场,这块场子属于一个我不知名的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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