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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三月二日,联席会议提交了一份冗长的备忘录,回答了我的问题。其中,他们重申了他们的看法,“就美国的安全利益而言,阻止南越的丧失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他们指出,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应当准备摧毁北越的军事和工业目标,在其港口中布雷,以及实行海上封锁。他们承认,针对这些行动,中国有可能以军事介入来做出反应,并认为,如果美国仅仅做出一种非核武器式的反应,将极有可能无法迫使中国放弃其行动。他们接着补充道,“进行核攻击将极有可能”逼迫他们就范,但是,即使这时,他们也未明确无误地指出,他们的计划将足以阻止南越的丧失。

  显而易见:联席会议的成员们已认识到,他们的计划涉及美国政策的改变——包括使用核武器的可能性——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极力敦促,希望这一计划能够被采纳。

  在这几个月中,南越的局势仍在逐步地走向恶化。政变之后,军政府夺取了权力,但它仍无法阻止事态的恶化。一九六四年一月二十九日,一伙年轻的军官在阮庆将军的率领下,推翻了这个内部四分五裂、缺乏工作效率的政府。华盛顿既没有鼓励也没有推进这次政变,事实上,这不过代表着局势长期的混乱。这种局面使林登·B·约翰逊总统的焦虑和担心进一步加深了,他担心,政治上的长期动乱将会粉碎军事上的成果。因此,他认为,我们必须要使阮庆成为“我们的孩子。”

  个头不高,长着一对鼓出的眼睛,留着一撮山羊胡子,头上常常顶着一顶红色的贝蕾帽,阮庆给我留下的印象是坚强、机智、敏捷,具有强烈的抱负,但也有些矫揉造作和虚伪。他只有三十七岁,曾在莱文沃恩的军营里接受过美军的军事训练,此后,他先后担任过师长和军长,具有广泛的军事阅历。

  但是,他对政治和经济事务则所知甚少,几乎是一无所知。尽管有这些局限性,但许多美国人和一些其他人士,包括英国的罗伯特·汤普森爵士,仍认为他是南越将军中最有能力的人物。

  当我和马克斯威尔·泰勒启程前往西贡之前,总统在白宫召见了我们。在他临别前的指示中,他说:“鲍勃,我想要看到一千幅照片,上面是你和阮庆将军在一起,面带微笑并挥动着手臂,这可以向那里的人们显示,这个国家自始至终站在阮庆的背后。”

  总统的希望变成了现实,对我来说,无穷无尽的局促不安则始终伴随着我。在三月中旬的几天里,只要美国人翻开报纸,打开电视,即可目睹我的风采——与一位正在进行竞选的政治家极为相象——我们周游了整个南越,从湄公河三角洲到顺化无处不留下了我们的身影,与那位身材矮孝精力充沛的阮庆将军一起,我们肩并肩地站在成千上万的越南人面前,试图使他在其人民中树立起权威。由于我们仍然没有认识到,北越和越共的斗争具有民族主义的性质,因此,我们也绝不可能意识到,鼓励人们认识到阮庆和美国的一致性,对于广大的越南人来说,极有可能仅仅强化了他们的某种观念,即,阮庆的政府并不希望得到人民的支持,而是从美国那里得到了支持。

  处于我前面所提到的束缚之中,我仍然企图避免误导公众的看法,使他们正确地认识我们的进展。在前往西贡的途中,我们于夏威夷停下来加油,这时一位记者问我:“你昨天引证事实说,目前越南的局势非常严峻,是这样说的吗?”我回答道:“是的,我认为是这样。就像我……在十月份和十二月份……所报告的那样,那里的局势非常严峻……在三个月中,我们已看到了三届政府……越共也已利用了这种政局的变化,大大加强了他们的进攻、恐怖和骚扰的行动。形势是非常严峻的。”

  回到华盛顿四天以后,三月十六日,我对总统做了汇报,指出,自从政变以来,毫无疑问,南越的局势正在严重的恶化。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政府的弱点已变得极为明显。由北越支持的暴动和起义正与日俱增,然而,最为致命的因素则是,阮庆政府是否可以维持下去。我的视察使我产生了这样的看法,即阮庆绝没有宽广或深刻的政治魅力。我意识到此点,并非通过交谈,而仅仅通过大部分村民们无动于衷的面部表情,即可获知。进而言之,他对军队的控制似乎也是难以确定的。

  我们再次讨论了行动方针的选择。由于多米诺式的效应,撤离似乎是无法接受的,在早先的几次场合中,这已有定论,此次也不例外,就像先前一样,它仍不会得到众多的支持。我也探讨了中立化的方案,其结论是,戴高乐的主张将只会导致共产党人在南越的得手,对于西方的安全来说,其严重的后果与美国撤离的后果并无二致。无人想到要问这样的问题:如果戴高乐——就像我们从这种对西方的“冲击”中所得到的那样,他也会受到同样的损失——能够接受中立化,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接受它呢?

  法国总统的公开言论并未涉及中立化的实质内容,因此,它只是一种缺乏严肃性的泛泛而言。在我会见了林登·B·约翰逊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法国外长莫里斯·顾夫·德姆维尔对迪安·腊斯克承认道,巴黎缺乏一个中立化的详细方案,并指出,法国也不希望南越陷落于共产主义的阵营中。

  但是,就最低程度而言,我们完全可以向戴高乐施加压力,要求他就所提出的目标,做尽可能的努力。然而,我们并未这样做。

  我也向总统汇报了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出的建议,告诉他,动用美国空军袭击北越的计划已被详细地讨论了。就已得出的认识而言,此举可能会导致中国人介入军事的风险,与此同时,此举也并非就能彻底击垮北越的信念,严重地削弱他们的能力,使他们停止支持在南越地区进行的起义和暴动。然而,由于似乎没有更佳的选择,参加西贡会议的大多数人都对这种袭击表示赞同。此举犹如一种孤注一掷的力量,它将使我们的对越政策向前推进若干年。资料和分析均显示,空袭将很难收到应有的效果,但是,由于决心要做某些事或者说任何事,来阻止共产党人的行动,以致于那些令人泄气的报告常常受到人们的冷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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