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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引起争议的不是在越美军是否勇敢的问题,而是他们应该怎样在战场上作战的问题。在此时期,这个问题是威廉·威斯特摩兰与海军陆战队(及某些陆军部队)之间争论的焦点。海军陆战队认为“寻找和摧毁”战略不能有力打击越共和北越军队,故而提倡一种反暴动战略:保护民众并逐步解放越共控制的村庄。虽然意见分歧很大,但军方从未充分辩论过在战略问题上的不同看法,也未和我进行过详细讨论。作为国防部长,我本来应该迫使他们加以充分讨论。

  威廉·威斯特摩兰的消耗战略主要依赖于火力、炸弹和凝固汽油弹密集地倾泄在越共和北越军在南越的根据地。通常很难区分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一九六五年至一九六七年间,美国和南越空军在南越投下了一百多万吨炸弹,是投在北越的炸弹数量的两倍多。

  战争造成大量平民伤亡和许多悲惨的难民营。给我们正在帮助的国家造成越来越多的破坏和灾难,使我感到十分痛苦和烦恼。这严重妨碍了旨在保护农村地区的安全和赢得南越人民“民心”的安民计划的推行。这也影响让人民支持西贡政府的一切措施的实施,而民众的支持对击败越共是至关重要的。

  西贡政权的腐败和南越人与美国人之间(以及美国人之间)缺乏协调合作也困扰着我们。许多计划和项目的专项拨款从未用到正点上,许多地方官员把安民计划视为对他们的权力地位的威胁。饱受战争创伤的村民们对安民计划持漠然或谨慎的态度。我们从未解释清楚这个计划将由什么人或如何进行管理,特别是在缺乏一个高效率和负责任的南越政府的情况下。当我们试图加快安民计划的进程时,我们失败的速度就更快了。

  一九六六年秋,我建议总统重新组织实施当时由驻越大使控制的安民计划。我请求把军事行动和安民计划都交给驻越军事援助司令部直接掌握。这个主意在西贡和华盛顿的领导层引起了普遍的反对,所以我改变了想法。我建议集中指挥权并明确责任,由威廉·威斯特摩兰掌管军事行动,由代理大使威廉·波特负责安民计划。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如果这样做不见成效,那么我建议由威廉·威斯特摩兰全权负责两方面的工作。此点终未实行,的确是个严重错误。

  在此期间,空袭进一步加强了。飞机向北越的出击架次由一九六五年的两万五千次增加到一九六六年的七万九千次和一九六七年的十万零八千次,投弹量由六万三千吨增加到十三万六千吨和二十二万六千吨。

  轰炸给北越造成了巨大损失,牵制了北越可能用于军事行动的部分人力物力,干扰了向南方输送人员和物资的工作。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许多美国飞行员阵亡;被俘的美国空军成了河内的人质;平民的伤亡数字大为增加。而且,一个超级大国持续轰炸一个小国给北越提供了有力的宣传武器。总之,轰炸没有达到其基本目的:随着霹雳计划的加强,美国情报部门估计,从北方进入南方的人由一九六五年的三万五千人增加到了一九六七年的九万人,而河内的作战意志丝毫没有动遥我不相信轰炸策略能够奏效,除非炸毁生产基地,使之生产不出基本的产品,也不能使用替代品和工具。

  然而北越和越共的生产基地在苏联和中国。除政治手段外,美国没有理由把这些基地作为轰炸目标。同样,我认为阻止人员和物资流入南方的轰炸行动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才能奏效。这种行动在北越和老挝不大可能奏效,因为那里的地形复杂,所需要的物资数量较少,有能力选择其它路线和方式输送人力物力,在北越人力资源充足的环境中更是如此。这一切使我认识到,如果不进行种族灭绝式的大屠杀(没有人敢作此想),对北越进行任何规模的轰炸都不可能结束战争。

  参谋长联席会议的看法不同,他们在一九六六年春要求扩大轰炸规模。他们赞成空袭河内和海防附近的储油站,声称这样做会打击北越的士气。总统和我不愿攻击这些储油设施,原因有几条,其中一条是这样做有偶然击中附近的苏联船只的危险,有可能引发两个核大国之间的冲突。

  我们最终于一九六六年六月批准了新提出的空袭计划。

  预定的储油设施被击中了,但这些损失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影响了北越人。他们很快适应了这种打击,把汽油分散存放在不同地方的地下储油罐内,还在全国各地隐蔽存放五十五加仑一桶的汽油。他们还通过铁路从中国增加石油输入,从停泊在岸边驳船附近的苏联油轮上大量卸油,这些油轮沿着红河三角洲的许多港湾游弋,把油卸到不同的地方。

  六月轰炸的目的在于动摇北越的意志和削弱其支援南部越共作战的能力。这次轰炸计划的失败使我不得不考虑选择其它方案。一九六六年夏,我召集一些著名科学家(其中有原艾森豪威尔总统的科学顾问乔治·基斯佳科夫斯基和麻省理工学院校长杰罗姆·威斯纳)按照合同与国防部国防研究所的贾森研究室共同研究这个问题。他们认为轰炸确实没有奏效,建议设立一道“屏障”来制止敌人的渗透,这种想法是一九六六年春初次引起我的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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