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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长从容地用俄语说:“督学先生,这些孩子每星期上两小时缝纫课。”

  霍恩堡向教师走过去。

  “小姐,你刚才在高声朗读,读的是什么?”

  “克雷洛夫的《寓言》,我们今天才开始读。”

  杜普希雅十分镇静地回答,脸色也慢慢恢复了常态。

  霍恩堡象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附近一张课桌的盖子掀开;什么也没有,没有一本笔记,没有一本书。

  这些学生细心地缝完了最后一针,就把针别在布上,停了缝纫活;她们坐在那里不动,两臂交叉,一律是深色衣服,白领子,表情都相同,这时25张孩子的脸突然都变都老了,都带着一种隐藏着的恐惧、狡猾和憎恨的坚定神色。

  “请你叫起一个年轻人来。”

  玛丽亚·斯可罗夫多斯基在第三排上,本能地把她那恐慌地小脸转向窗户;心里暗暗祷告着:“我的上帝,叫别人罢!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但是她准知道一定要叫她。她知道,过去几乎总是要她回答政府督学的问话,因为她知道得最多,而且俄语讲得好极了听见叫她的名字,她站起来了。她似乎觉得热——不对,她觉得冷。一种不让讲波兰语的可怕的耻辱感卡住了她的喉咙。

  霍恩堡突然说:“背诵祈祷文。”他的态度显得冷漠与厌烦。

  玛妮雅用毫无表情的声音,正确地背出祈祷文。

  沙皇发明的最巧妙的侮辱方法之一,是强迫波兰小孩每天用俄语说天主教祈祷文。就这样,他以尊重他们的信仰为借口,却亵渎波兰孩子们尊重的东西。

  又完全寂静了。

  “由叶卡特琳娜二世起,统治我们神圣俄罗斯的皇帝是哪几位?”

  “叶卡特琳娜二世,保罗一世,亚历山大一世,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二世”

  督学满意了。这个孩子的记忆力很好,而且她的发音多么惊人啊!她真是生在圣彼得堡的。

  “把皇族的名字和尊号说给我听。”

  “女皇陛下,亚历山大太子殿下,大公殿下”

  她按次序说完了那很长一串名字,霍恩堡微笑了。

  这真是好极了!这个人看不见,或是不愿意看见玛妮雅心中的烦乱,她板着面孔,竭力压住心中的反感。

  “沙皇爵位品级中的尊号是什么?”

  “陛下。”

  “我的尊号呢,是什么?”

  “阁下。”

  这个视察员喜欢问这些品级上的细节,认为这些比数学或文法还重要。仅仅为了取乐,他又问:“谁统治我们?”

  校长和学监为了掩饰她们眼中的怒火,都注视着面前的花名册。因为答案来得不快,霍恩堡生了气,用更大一点的声音再问一遍:“谁统治我们?”

  “亚历山大二世陛下,全俄罗斯的皇帝。”玛妮雅很痛苦地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考问结束,这个官吏离开座位,略一点头,向隔壁屋子走去;西科尔斯卡小姐随在后面。

  这时,杜普希雅抬起头来。

  “到这儿来,我的孩子——”

  玛妮雅离开座位,走到教师面前,这位教师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吻她的额头。忽然,在这个复活了的教室里,这个波兰小孩难过得哭了起来。

  受考问之后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钟点,这个小女孩仍然觉得不安。她深恨这种突如其来的惊恐,深恨这种屈辱的表演,在俄罗斯沙皇统治下的波兰,人们必须说谎,永远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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