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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问题是,有些人不让你超越这些。如果你是个黑人,同时拥有良好的记录,那么你便面对要成为种族问题代言人的压力。有时候我在想:去他的种族问题,我要诚实地面对自己。这就是为什么——不管他是何种肤色——人们对我自有其评断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过去。对种族问题所持有的态度,我的经验与他人截然不同。我曾遇到因为肤色所引起的怪事,也曾多次发现到自己身处种族问题的争议当中。我曾是种族问题的牺牲者,也被人批评为太过白人化。

  肤色问题曾经困扰过我,很多次我会想到要能变成白人多好。长大成人之后的我,未见容于黑人社会。在这个我应该觉得自在的地方,却被人讥笑外表。到奥克拉荷马念大学时,我才发现自己在白人社会里也未必爱到欢迎。我怀疑,只要我是黑人,就永远没有机会打入白人社会。

  还记得六十年代中期到晚期,在达拉斯所举行的黑人民权大游行,当时我还是个小孩子。社区里充满了仇视白人的情绪。1968年,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MartinLutherKing)遇刺之后,我在橡木崖国宅区街上亲眼目睹他们把一个白人活活打死。他们在人行道上践踏他、打他,直到他无法动弹。当时我只有七岁,没想那么多。白人进到我们社区里面的下场,我们都很清楚,不是挨揍就是汽车被石头、玻璃瓶砸到。那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是不对的事,可是当时年少,对于所接受的事不会感到怀疑的。

  进入大学之后,肤色问题如影随形。在我成为知名的篮球员之前,经常被人叫“黑鬼”。等我在大学里因为打球出名之后,我很确定他们还是如此叫我,只是改成躲在背后小声的说。对我来说,那是个不好混的地方,我也经常被惹怒。刚到那里的时候,我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种事,只想到要用扁人的方法来解决。

  我没这么做,因为有人阻止我做这种蠢事——是詹姆斯·布莱恩与瑞奇。也有几次我几乎要爆发,不知道何时何地就要忍不住了。

  这就是奥克拉荷马州的杜兰特,人口六千的杜兰特,如果他们连看到你在校园里漫步都已经很不爽了,想想这个大黑人还跟社区里的白人小姐约会,他们会怎么想呢,应该不难想像吧。

  奥克拉荷马的乡间见不到几个黑人的,他们更是不希望所看到的黑人跑来跟自己的女儿约会。我在东南奥大念三年级的时候,曾经有个父亲为了他女儿跟我约会的事,几乎要把我干掉。我俩通常都是在她父母不知情之下偷偷约会,有一次她叫我到她家去,因为她父母将出门几个钟头。

  结果事情演变得象一部烂电影情节:她爸妈提早回家,并且发现我和他们的女儿在卧室里。我听到他们进门,于是拿起衣物向后门跑去。她老爸抓了支来福枪追来,等我跑出后门走到大街时,他向我开了一枪。虽然我在国宅里长大,可这也是头一回有人向我开枪,把我给吓坏了。

  这件事证实这名女孩对我的心意。因为她晓得她老爸对我感到厌恶,却敢冒险跟我约会。她同时追着我,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不过即使我被枪击,她也要追来看看。

  过去曾经发生不少事情,都有可能让我无法达到今日的成功。回想那时人们对我叫嚣:“滚回非洲去!”我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拿枪或铲子对付他们。不过,我试着用温和的态度来应付,同时我也了解到,有人是想激起种族总是的事端。这些人要让别人变成敌人或是甚至于失去人性。我曾遇到过不少的种族歧视烂人,却因而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我没有搞砸自己的前途,我从中学到不少。

  在这世界上充满各种仇恨,也不只是发生在某一地方而已。

  我的经历增广风识,让我更接受要面对的困难与问题。大多数象我这种出身的人可没有如此幸运,能遇到象瑞奇这样的家庭,来教导你如何去应付这一生都将遭遇的事。

  我这样想:若把一百名黑人与一百名白人放在同一社区里,让他们自童年一起成长,则他们会视同一体,不再划分界限,他们不会对黑与白有所分别。那会象是一间大的更衣室,人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引起误会。

  黑人文化我一点也没有接触过。现在的人似乎对黑人文化的了解就只限于饶舌歌,如果你不认同这玩意,你就不算是懂得黑人文化了。

  我了解饶舌歌手在唱些什么玩意。我了解是因为我生长在其间,我曾经身在那里,也经常回去。在橡木崖每天都听得到,不过我认为饶舌歌的风行,赚钱的成份居多,教育民众黑人问题的成份较少。他们是在利用这种情势,拿人们的痛苦来牟利。

  我不认为他们能感受到所唱出来的东西。他们只在乎不管是在白人小孩还是黑人小孩之间,怎样才能把唱片卖得好。

  当然,饶舌歌也有正面意义。它能让人了解黑人经历过的,以及未来仍然面对的困苦。现在可以看到白人孩子不管到那里都在听饶舌歌,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象黑人小孩。他们的父母或许对此感到不悦,不过这些白人孩子将来或许会比较了解黑人。我望着这些白人孩子,觉得他们仿佛是希望能成为黑人一般。这让我回想起过去的前尘往事,自己不觉得属于黑人社会,但又不容于白人社会时,多希望能够成为一名白人。

  有时候我认为饶舌歌手想要表达出:“这是黑人国宅之行。”好象是要带领一群没住过国宅的黑人或白人搭乘巴士前来参观。他们在说着:“这里,兄弟,你自己看看吧。”

  我所能想的只是他们在推销自己的家乡。我承认,我所做的一些事情也都是狗屎。譬如我也曾拍过广告或公益广告,但自己也会想到:我根本不信这个。我干嘛要这么做?我对自己感到失望,因为我认为这只是在推销。

  这些事令人困扰,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珍珠果酱”的原因。我喜欢他们——与他们朝夕相处——还超过那些饶舌歌手或NBA球员。我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真实反映自己的东西,正如我真实反映我的东西一样。

  一九九三年,“珍珠果酱”的贝斯手告诉其他的团员说,他想要跟我见面。他告诉艾迪·维德(EddieVedder)与其他团员说,我在球场上的表现与他们在舞台上神似。他们发现到我的信念与他们一致。

  我在与他们见面之前就已经很喜欢他们的歌了,因为它让我感觉强烈,让我共呜。如果仔细聆听,他们的音乐与其他任何团体的分野立判。我这个篮球员与乐团之间的关联在于所表达出来的感情。散发感情不难,关键在于要让别人能有所悟。

  没有任何乐队比得上“珍珠果酱”,没有歌手比得上艾迪·维德。在篮球界,没有人比得上我了,每天晚上我都出赛,可是表现绝对都是不一样的,观众总是会耳目一新。这是篮球,但是其中包含的东西不仅于此。这与艾迪·维德唱歌相同,或许也每次上台表演都唱同样的歌,可是观众的感受次次不同。听他们的演唱会十次,会有十次不一样的感受。

  音乐在我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让我能准备面对比赛与练习,让我神智清明。我一直都听“珍珠果酱”的歌,从音乐里能了解他们的一切。可以在他们的脸上找到生命的意义,正如在球场上,从我的脸上可以找到一样。

  一九九五年夏天我原本要跟他们一起去旅行演唱,后来因为艾迪生病了,旅行演唱延期,我只好作罢。我原本应邀跟他们同台演出,负责打鼓与演唱,可是我不认为自己准备充分,声带还得多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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