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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谈起过的他宗教的或长老会的性格,开始变得危险起来。既然已经决定了某些不可避免的让步,那他就可以借助坚定性、技巧和美国金融力量的运用,寻求保护他能够保持的实质性东西,即使以某些字面之义的牺牲作为代价。然而,总统自己没有能力达到此处所暗示的如此清楚的理解。他过于有责任心了。尽管现在妥协已是必要的,他仍然保持一副讲原则的人的样子。“十四点”的合同牢不可破地束缚了他。他不做任何有失高贵之事;他不做任何有欠公正有欠正确之事;他不做任何有悖于他伟大的、忠诚的声明的事情。这样,“十四点”在口头阐释上,没有任何减损,它们也就变成了虚饰,变成了对任何智力器官而言都是自欺欺人的文件。我敢说,在这一方面,总统的先祖们已这样做过了,他们认为,有必要采取的步骤应同摩西五经的每一个音节相一致。

  总统对他的同僚们的态度,现在变为:我愿意竭尽全力帮助你们,希望能够同意你们的设想,可是,我不能做任何有失公正、正确之事;首要的是,你们必须向我表明,你们想干的事情未超出约束着我的声明中的话。然后,那诡辩的、虚伪的注释之网就开始编织了;终于,混合着不诚之丝,织成了整部条约的语言和框架。下面的话很适于描写全巴黎的女巫们:

  公道即卑鄙,卑鄙即公道,
  于浊雾中徘徊,在秽气中飘摇。

  最狡猾的诡辩家们和最虚伪的起草者们,就是这样开始了工作;他们制造出不少巧妙的伎俩,对于比总统聪明的人,这些伎俩足以将他欺骗一个钟头以上。

  这样,条约不说德属奥地利被禁止与德国统一,除非通过法国的离去(这将与自决原则相抵触);而是通过起草人微妙的措辞,宣称“德国承认并严格尊重奥地利的独立,其边界可通过该国与主要的联合与联盟国家订立条约而确定;她同意这种独立是不可剥夺的,除非有国际联盟会议的认可。”听起来,这似乎迥然不同,然而非也。总统难道忘记了:条约另一部分指出,为此目的,联盟会议必须全体一致?

  条约没有把丹斯克给予波兰,而将丹斯克规定为一个“自由”城市,却又把这个“自由”城市包括在波兰海关关境以内,授权波兰控制河流和铁路系统;并宣称,“波兰政府应承担该自由城市丹斯克的对外关系事宜,以及该城市公民在国外的外交保护。”

  条约将德国河流系统置于外国控制之下,宣称使那些“天然地不止为一国提供入海口,提供或不提供船舶换乘的河流系统”国际化。

  像这种例子不胜枚举。因总统之故,法国政策的诚实、清楚的企图——限制德国人口和削弱德国经济体系,借助令人敬畏的自由和国际平等的言辞获得了表达。

  然而,在总统之道义地位同其头脑昏聩的分裂中,最具有决定性的一刻是:由于他的顾问们的怯懦,他最终使自已被说服,各协约国政府在抚恤金和各项津贴上的开支,应被公平地视为“德国陆海空侵略给联合与联盟国家的平民们带来的损害”,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其他战争花费不能这样看待。这是一场漫长的宗教斗争,在拒绝了许多不同争辩之后,在作为诡辩家艺术杰作前,总统终于有条件地投降了。

  工作终于完成了,总统的良心,未受丝毫触动。无论如何,我认为,他的性格,使他留给巴黎一位真正厚道人的印象;大概他至死也会真诚地确信;实际上,条约没有包含任何与其以往言论相抵触的东西。

  可这工作做得过于彻底了,这个戏剧最后的悲剧性插曲即归功于此。布洛克道夫·兰茨的答复坚持这样的观点:德国已经在特定保证的基础上放下了她的武器,但条约在很多方面与这些保证相抵触。可这恰恰是总统无法承认的;在孤独思索的苦役中,在向上帝的虔诚祷告中,他没有做任何有失公正、有失正确之事;对总统来说,承认德国的答复具有说服力,就等于损害他的自尊,破坏他心灵的内在平衡;他倔强天性的每一种本能,都起来进行自我保护。对这一话题的讨论,是不可忍受的,每一种下意识的本能,都密谋着去阻止对这一话题的进一步探究。

  如此一来,克里孟梭便将数月前似乎离奇和不可能的建议——即不听德国人的——推向了成功。只要总统不曾这样尽职尽责,只要他不曾对自己隐瞒他一直在做的事情,那么即使在最后一例,他还处于能够恢复已丧失的立场、获得一些很可观的胜利的位置。然而,总统被僵固了。他的双臂和双腿被外科大夫捆扎成特定姿态,它们必须被重新分离才能调整。令劳埃德·乔治先生──在最后时刻,他盼望他敢于保持的全部中庸──震惊的是,他无法在五天内说服总统,使他明白曾花在五个月时间向他证明的正义、正确的东西中的错误。使这位老长老会教友摆脱困惑,毕竟要比以前使他陷入困惑更难,因为前者关系到他的信仰与自尊。

  因此,在最后一幕,总统立场坚定,拒绝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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