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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丘吉尔先生评论说,“这些话,在其导致近40万人蒙受牺牲时,是可怕的。”这种人物类型,在丘吉尔先生关于皮埃尔·约菲的半喜剧性肖像画中,达到了极限,毫无疑问,敏感性较强的人是无法忍受最高司令部的耗损的。用丘吉尔先生的话说,多亏了那些能将其处变不惊风度蕴藏于灾难性袭击之中“几乎到了无法同麻木不仁相区别的程度”的人,他们才被必要地淘汰了。此外,总司令大概几乎是最后一个听取事实真相的人。“一位军事参谋的整个思维习惯,是以意见之附庸为基础的。”

  这就意味着,政治家的不那么重要的思想,对于达到正确结论不是可有可无的。德国的最终失败,实际上归因于她的总参谋部的最高权威。假如德国政治家具有像我国或法国、美国政治家那样同等的影响力,她绝不会遭受类似的失败。依丘吉尔先生之见,她的三个关键性错误——对比利时的侵犯、无限制使用U型舰艇、1918年3月的进攻——都是总参谋部特殊的和独有的责任。鲁登道夫是总参谋部影响力和它的最高才能的最终化身——那总参谋部的成员们,被职业同志关系和普通教义的最紧紧地束缚在了一起。他们对于军中的其他人,犹如耶稣会教士们在其最辉煌时期对于罗马教会。他们在每位司令官身边的、在每个总部的代表,讲着他们自己的语言,保持着他们自己的自信。在这个善人团体眼中,德国特种部队和陆军的将军们,陆军军团司令官们,还有兴登堡本人,被视为傀儡,仅此而已。就是这非同寻常的善人团体,将德国军队大概推到了恐怖的境地,激发和组织了残忍的行动,也将自己推向了惨败。

  丘吉尔先生没有掩饰在宏大规模上指挥战争的强烈体验所带给他的快乐;这种宏大规模,是决策者所欣赏的。另一方面,他也不隐瞒对那些为其快乐提供原材料的人而言,这种宏大规模的可怕。此书强调的重心偏于重大决策和高层争论。但是,他的著作并不因此在对读者产生的最终印象上,削弱一种反战性质——实际上,它比一部反战主义者的著作能达到的效果更强。这是来自一个热爱这场角逐的人的一种揭示,不仅揭示了这场战争之目标与方法的愚蠢,而且进一步揭示出这种愚蠢不是特定角逐者偶然的品质,而是存在着固有的精神与规则。

  1927年3月

  二、和平时期的丘吉尔先生

  丘吉尔先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无疑是并且远远是对战争史最重大的贡献,一部将史学家与天才作家的禀赋同事件主要推进者之一的深刻体验与实践相结合的仅有的著作。最后这一卷,我认为不及前两卷出色——一次滑坡,可能是有关作者在政府中的失望经历的书。这是由于,写作是一种全日制工作;财政大臣也是如此。不过,它比那些读过《时代》发表的实在平庸华丽的文摘的人所猜想的,要好得多。因为,那些文摘失去了综揽整体的印象。

  在他的序言中,丘吉尔先生记载了他与之相关的一系列重要事件是如何经过他的头脑的。他补充说,这对大多数主要参与者而言大概是一种很普通的经验——“一个印象埋掉另一个。”对任何生活于行政变迁中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就我而言,麦基斯蒂克饭店提供的米德兰铁路早餐中苦味柑桔酱的质量,比任何其他东西都更迅速地刺入我的心中。我能准确了解那种体验像什么。只有对那些月复一月生活在战壕中,或经受着反复的军事常规活动,印象一次比一次强烈的人而言,战争才能在记忆中复生。

  然而丘吉尔先生设法传达一种当时的动机与气氛的印象——尽管使人好奇的是,他极少通过引述同时代的文件来传达这些印象;对文件引述,读者是会本能地略过不读的。这本书也含有一些奇特的生动段落,带着深深的情感印迹;对此,我可以特别拿关于英国军人退役和关于爱尔兰条约的描述作例子。而且,它以令人关注的效果将我们最易忘却的每件事情重新带回我们面前──暴力、喋血,以及战后岁月的纷扰,即丘吉尔先生的标题《余澜》。

  这本书主要由四个不同的主题组成,有关这些主题的各章是相当分散和相互混杂的——和平会议、俄国革命、爱尔兰叛乱,以及希腊-土耳其纠纷。在这些内容之中——如人们可能预期的那样——关于俄国事务的描述最令人不能满意。丘吉尔先生没有想为俄国内战之惨败中他自己所担当的角色作不适当地辩护。但他没能从长远角度看到这些事件的重要性,没能将本质同偶然的插曲分开。他吞吞吐吐地承认了他所实施的一系列措施的最终无效;他使人们看到了他曾如此理想化的俄国白军的邪恶性格和衰弱无能(“不是对物质财富的需求,而是对同志关系、意志力量和坎坷中的坚定性的需求,导致了斗争的失败。”);在评论“有较强辨别力”时,他引用了福什这个强硬地拒绝承认与此事有关的人的话,“高尔察克和邓尼金的这些军队难以持久,是因为他们后面没有国内政府”。而在他看来,除去他对列宁之伟大性的赞辞之外,布尔什维克们只是一种低能的暴力而已。他的想象力使他无法将他们视为鹰隼,无法将白军军官视为更像是在电影中被雇佣的演员。不过他竟能相信他美妙的结尾——“俄国,这个自我放逐的国家,在她寒冷的北极之夜,磨锐了她的刺刀,通过自我致饿的双唇,机械地宣告着他的憎恨与死亡之哲学”——这真是事实的全部吗?

  除了俄国的情况外,丘吉尔先生表现为一位绥靖政策的热情而持久的倡导者——在德国、在爱尔兰、在土耳其的绥靖。例如他于1920年给劳埃德·乔治先生的信中写到——“休战以来,我的政策应当是,‘与德国人民保持和平,对布尔什维克暴政发动战争。’”贯穿于整个和会期间,像他所具有的这种影响力施加到了温和派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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