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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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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87年他的《米制》问世之后,埃奇沃思就再没有什么单独的出版物,只有他在战争期间所做的四次讲演被印成了小册子。直到1925年才由他自己编辑,以皇家经济学会的名义出版了他的《经济学论文选集》之卷本。在这部书中,以适宜的方式保留了埃奇沃思对经济学这一学科的贡献,这些正是埃奇沃思本人希望保留下来的,而前面提到的《数理心理学》中的部分内容却被排除在外。 经济学论文的出版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满足。他本人谦逊而甘于寂寞,所以按他自己的意思并不愿意出这样的风头,但当其他人在为这件事费心尽力的时候,他也就顺水推舟。开始遴选文章、准备出版。而在出版之后,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大获成功的消息,世界各国的学术刊物纷纷发表评论,赞扬之声蜂拥而来,就好像这位与世隔绝的作者刚刚被发现一样。我想,埃奇沃思的的确确被自己所享有的世界性声望惊呆了,当然,这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欢乐。 虽然他还在不间断地写作学术文章,但他把他最后35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对《经济学杂志》的编辑工作上。人们总是从他的崇高声誉出发把他想象成一个不谙世事、不理俗务、高高在上、耽于抽象思考,并以玄奥为乐事的人,但作为一个在《经济学杂志》中共事15年的人,我要说,事实恰恰相反,作为一个编辑,他在实际工作中很有天份。他工作准时、老练,在一切日常事务中都堪可信赖。他总是不能发现自己文章中的排印错误,但对别人的文章却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对什么是好的“校样”有一种天生的本能(对他自己所写的东西同样做不到这一点),并且屡试不爽。他常常利用自己作为编辑的权力严格地使稿件保持简洁,并且施加影响,优先考虑那些有时事价值的文章,而限制对方法论或类似的东西的拖沓冗长(在他看来,德国的刊物就深受此害)。 我比较喜欢那些分量重的文章,所以常常不知不觉地发现自己竟和埃奇沃思对立起来了。是他建立了这本杂志的国际声望,并且十分看重把这种声望保持下去。我敢肯定,在英国的经济学家中没有比他更精通外文的了,而且,他与世界各国的经济学家也是交游最广的。埃奇沃思是个好客之人,外国的经济学家,无论知名与否,很少有人到伦敦去而没有受到埃奇沃思的热情款待。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愿望,使全世界的经济学能够一气同心,他还努力在各个地方发现对经济学有天赋的人,并以爱尔兰和西班牙传统中特有的优雅风度来对待他们。他的耐心是无所不包的,虽然自己声望卓著,但对奖掖后进却不遗余力,以至于让人们感到如果这不是在对他们有意讽刺,那就实在太过分了。他的所有的奇异、古怪都局限在写作之中,而把自己出色的实际工作能力,精明强干的风格都奉献给了《经济学杂志》。 凡是认识埃奇沃思的人一定都会对他形成强烈印象。但这并不是说描述他是件容易的事。他和蔼、热情、谦逊、喜欢自嘲、言谈幽默、能够直视人的内心世界;但他也自制、生硬、有城府、骄傲、敏感、拘泥礼节、着意谦恭,对外部压力却绝不低头。马歇尔在谈到埃奇沃思的家世的时候,常常会说:“弗朗西斯是个迷人的家伙,但对伊西德罗你可得小心提防。” 他的强健的体魄和旺盛的精力非常人之所能及。70岁之后,他还经常爬山,在帕耗斯普莱热,他一大早就下到冰凉的水中游泳,要不就是不知疲倦地行走在牛津郡的草场上。他总是在工作、在阅读、在校对、在“确证参考资料”(他尊重权威,而不愿意用自己的话表达任何东西,这使他浪费了大量时间)、或者是在纸片上专心致志地演算深奥的定理(据玛丽亚·埃奇沃思记载,这也正是他祖父爱做的事情),要不就是在写信,总之,他不问收获,而只是勤勤恳恳地耕耘不止。在他临终之时,他已经很难用口头做什么完整的表述了——随着年龄增长,他开始失眠并且精神焦躁,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对于写作,他甚至在80岁之后还毫无问题。最后,像他希望的那样,他在工作中死去。 埃奇沃思终生未婚,但这并不是由于他缺乏感情。是他难于共处的性格,而不是他对生活的观念阻碍了他与别人构成真正亲密的关系。他没有获得本应享受到的那么多幸福。但从很多方面来说,他的品性更适于这种单身汉的生活。他只需要不能再少的生活用品,他不愿意为任何家庭责任所牵累,他也满足于这种没有私生活的日子。没有人像他那样不断地游走在教员休息室、图书馆和俱乐部之间,并为能在这些地方获得一点惬意之感而恋恋不舍。他的财产也少得可怜——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也没有什么瓶瓶罐罐,甚至没有多少书籍(他更愿意附近有一个公共图书馆),没有贴身的记事本,没有文具和邮票。红线绳和胶水是我能想起来的归他所有的仅有的东西。但他对自己的仪表很讲究,总是按自己的风格精心装扮。 他的长相更像西班牙人,而不太像埃奇沃思家的人。前额宽阔、鼻子很长、脸色带点绿色,胡子是精心修剪的短髭,双手比较粗大,他的相貌高贵,但有时他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似乎衣服不合身或身体不舒服。他在牛津万灵学院的住所是座简朴的房子。在伦敦时他住在弗农山5号,还有两所孤零零的房子,耸立在汉普斯特德的悬崖上,俯瞰平原,那是他在50年前在这里住过一周之后就买为己有的。每年夏天,他总要回爱尔兰小住几周,这时他住在金斯敦的圣约翰俱乐部。饮食问题他就到饮食处或万灵学院的餐厅、或阅览室、萨维尔、艾尔贝马尔等地方解决。看书,他就到大英博物馆、达布林的三一学院或皇家统计学会的图书馆去。 据说他在埃奇沃思镇度过的童年时代里,总是爬上苍鹫的窝去阅读荷马的作品。看来,他总是呆在那些远离凡尘的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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