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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第五章 订婚岁月

  弗兰茨·卡夫卡曾将婚姻看得至高无上。他在《致父亲的信》中写到过这个问题:“结婚、建立家庭、接受所有降生的孩子,在这不安全的世界上保护他们,甚至给予些许引导,这些我确信是一个人所能达到的极致。那么多人好像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这点,并不能构成反证,因为第一,确实没有很多人成功;第二,这些不很多的人多半不是‘做’这些事,而仅仅是这些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尽管这不是那种‘极致’,但依然是十分伟大、十分光荣的(尤其因为‘做’和‘发生’间的界线无法划分得十分清楚。再说,说到底,这个极致也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有一种哪怕距离很远的、然而扎扎实实的接近就行了。并无必要飞到太阳中间去,但却需要爬到地球上一小块洁净的场地上,太阳有时可以照到那里,人们能获取一些温暖。”

  同样,在如《十一个儿子》这样的小说中,表现出弗兰茨对家庭、甚至对父权生活方式的尊重。弗兰茨把父权生活方式视为他父亲的自然举止,并十分钦佩。父亲有一次向屋里所有人宣布一个外孙女诞生的消息时那种欣喜若狂的状态,在日记中得到一种混杂的描写,其中夹杂着吃惊、内心深处的赞赏和轻微的、批评性的嘲笑。《判决》中子与父的关系也是这样表达的。小说《十一个儿子》已经引起了一些激烈的争论,据我观察,应该理解为自立为父、建立家庭的愿望形象化。通过自立为父与他父亲的榜样分庭抗礼,也就是说,以自己同样的父权的高大形象,同样的朴实无华却又近乎神秘的形象。弗兰茨一次对我说的一句话与上述观点没有矛盾,弗兰茨说:“十一个儿子就是正在写的十一个故事。”故事是他的孩子,在写作中,他耕耘于偏僻的地域,但每每有所成就,这与父亲的创造力颇为相似(在此我说的是弗兰茨的观点,而不是我的观点),并可与父亲的创造力比肩而无愧。当他有一次“强忍着啜泣”阅读关于一八七0/七一年战争的一本书时,心中浮现了他的理想:“当上父亲,静静地与他的儿子谈话。但是不可用玩具妖怪来取代真诚的交心。”

  再了解了所有这些之后便会明白,为什么同第一次唤醒他结婚愿望的姑娘的相会会在他内心深处激起干层波浪。1912年8月他认识了F。在他的故纸堆中有一封1912年11月9目的信稿,我不知他是否已经发出此信。这封信已经十分尖锐地反映了他最初的恐惧和退缩这样的心情。“最亲爱的小姐!您不可再给我写信,我也将不再给您去信。通过我的书信,我必然使您很不愉快,但我是无药可救的。这是很清楚的,我没有必要为此数完今夜的钟鸣。这一点我在给您写下第一封信之前已经很清楚,如果说尽管如此,我为什么却依然缠着您,为此您当然可以诅咒我见鬼去,假如我不是已经见鬼了的话。——倘若您想要收回您的信,我自然可以寄还给您,尽管我很愿意保留着。假使您真的要,请寄一个空白明信片给我,作为暗号。与此相反,我愿尽我所能请求您保留我的信。——您尽快忘掉我这个幽灵吧,愿您生活得快乐安宁,一如既往。”

  尽管有这封信或信稿,布拉格和柏林之间的通信依然十分活跃。天平摆动了很久。姑娘心中产生了不信任感,弗兰茨令她感到毛骨悚然(这也不能怪她),感到与事物的通常进程大相径庭。她想要中断关系。于是他对她的追求加倍地急切。一旦没有信来,他便感到痛苦。有信来,疑虑又重上心头,碾磨着他的心灵。他怎样才能过一种二人过的生活呢?

  于是很快就产生了误解,产生了紧张空气。我被迫承担调解人的角色。这段时间内产生了我给卡夫卡的未婚妻的两封信(1912年11月——关于这里涉及的情况,可参见八十六页)。我对这两封信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它们是今年(1961)盛夏我那居住在美国的妹妹借访问以色列之机给我带来的,是我的手迹。她是为我从亲戚朋友那里弄来的。那时候,当我写这两封信时,卡夫卡毫无名气,他仅在弗兰茨·布莱的《徐培里翁》以及《波希米亚》上发表过寥寥几篇散文。他的第一本书《观察》虽已编成,却是在1913年1月才出版的。——这两封信结尾处提到的长篇小说是《失踪者》(《美国》)。读者肯定不会疏漏不见,尽管我当时处处透出青年人的幼稚,却以一定的外交手腕对这位深为我的朋友所爱的姑娘做工作,争取让她更好地理解他和他的独特之处,我采用的方法是表面上只不过(或主要地)宣扬他的父母对他缺乏认识。——从长远看,我争取理解的努力是无成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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