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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肯尼迪总统通过使用他个人的工作人员,大大地增加和改善了他自己对行政部们的影响。他知道一个人事必躬亲是不可能的。要了解他想了解的一切,要接见值得他接见的每个人,要阅读他应当阅读的所有东西,要撰写由他签署的所有电文,以及要参与同他的种种计划有关的所有会议,这就他来说也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在他的政府里,内阁成员可以就种种重大事情提出建议,但是只有总统才能作出决定;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独立的判断力,他就无从考虑各部顾问们提出的种种创见和建议,因为那些顾问的责任并不象总统及其工作人员那样,需要从政府及其各项计划的整体来看待问题。因此,他需要有一个个人的班子——一个能体现他个人的方式、方法和目的的班子——去为他对那些创见和建议进行概括和分析,对不同机构间相互冲突的观点加以斟酌,对于他必须作出决定的一些问题予以阐明并协助在这些问题上添上他个人的看法,要确保种种现实的政治事实没有遭到忽视,并使他能够根据自己的各种考虑和选民们的意见统筹兼顾地作出决定,而这是任何内阁成员所无需顾及的。

  有些报道说,肯尼迪总统按照罗斯福的方式,鼓励他的白宫班子和内阁之间以及它们内部成员相互之间进行倾轧和竞争。事实与此相反,我们的作用与其说是在制造分裂,不如说是在建立政府的团结。二、三十个肯尼迪的助手,使他多了二、三十双手和耳目,以及二、三十个头脑去和他自己配合。他们可以跟议员们、官僚们、记者们、专家们、内阁成员们以及政治家们谈话——可以为各部门间的特别工作组服务——可以检阅文件并起草演说稿、信件以及其他种种公文——可以在有些问题出现危机之前就看出来,在有些建议提出之前就估价其可能性——可以斟酌立法要求、政府法令、各种事件、总统的约会、奖励,以及总统的演说稿——还可以为他传达口信,照料他的利益,执行他的命令,以及确保他的各种决定得以执行。

  在他的兴趣和知识都比较局限的领域里,需要由我们来考虑的范围往往是广泛的。但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并没有为他作出重要的决定。我们的任务是,使他都有更多的时间、掌握更多的事实和看法,以便他亲自作出决定——扩大他的影响,而不是扩大我们的影响;维护他所作出的选择,而不是维护他的自我主义;确保提问不遭到妨碍,或者在他有机会对此表明自己的意见之前就作出答复。用大选后诺伊施塔特备忘录里的话来说,我们的任务是使“他心里有十分可靠的情报,手头有十分可靠的关键性决定,以便他可以迅速地统筹安排”。这就使他负起了检查我们所做的一切的沉重负担,不过他宁愿挑起这样的担子,而不愿只成为他自己办公室里的一个办事人员那样,成天卷进例行公事和别人的建议堆里而不能自拔。

  当他征求我们的意见时,我们就提供意见。更为经常的是,我们使他能对别人的意见作出评价。我们的任务是,冒着使国会议员和内阁成员——以及总统——不愉快的风险,提出疑问和批判性的意见,而不是逢迎拍马。如果我们仅仅作为另一级的批准或同意机构,或者过分尊重专家的意见——象猪湾事件异常清楚地表明的那样——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毫无疑问,我们的任务常常招致人们的怨恨。霍奇斯部长显然由于不能更常见到总统而感到不满。他要求在1961年6月15日的内阁议事日程上列入一项议题——“关于同白宫工作班子的关系问题跟总统进行一次坦率的讨论”。我在会上发现了这件事之后,就递了一个条子给总统,问道,“我应否离开一下?”但是总统既不理睬这张字条,也不理睬这个议题。

  工作中的某种重复是难以避免的。总统经常把同一个问题交给不止一个助手去处理,或者使一个助手不知道另一个助手的任务,或者在一个关键性时刻使恰巧在他身边的任何人卷了进去。

  白宫班子的遴选工作——这项工作象上文所记,在他当选后的那天就开始了——是总统亲自办理的。他挑选了一些人以适合自己的需要和办事风格。这种人事安排不需要参议院的批准,也不希望给公众造成特殊的印象。一个有势力的政治家施加了重大的压力,想把他自己长期聘请的个人助手成为我们班子的成员,但是当选总统并不器重这个助手,且不愿为任何别人的偏爱所束缚。

  没有一个白宫工作人员的任命是为了取悦或为了支持以下几方面的人士:裁军或防务的鼓吹者、黑人或犹太人、国务院或商务部、农场主或劳工;也不是为了讨好或支持任何其他目标、集团或政府机关的。也没有一个白宫班子成员的任命是着眼于照顾任何特殊的类型——在自由派与保守派、各个地区或各种宗教信仰之间搞平衡。我们之所以得到任命,是因为我们有能力完成总统需要我们做的工作以及讲总统所要讲的话。我们并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约翰·肯尼迪。除了约翰·肯尼迪,谁也不能把这些意志如此坚强,而在风格和背景方面又全然不同的各种各样的人材聚集在一起。

  当然,他的白宫班子既不象我们自命的那样效率很高,也不象他所想象的那样和谐一致。互不通气的现象就出现过不止一次。一定程度的忌护,偶或还有抱怨,不时也曾出现。一批有才干、有魄力的个人主义者,大家归附于一个人,难免总有竞争的情绪,也难免总会轻蔑地提到彼此的政治或知识背景。在高级顾问一级以下的人员中,先后有过几次人事调动,但是肯尼迪个人对助手们的关心、他的一视同仁的作风、以及敦促与表扬并用的手法,完全博得了我们的忠诚。我们每天为他工作十到十二个小时,并且珍惜每一分钟工作时间。

  总统不是通过经常表示谢意——这实际上是很少有的——而是通过推心置腹地对待效忠于他的白宫班子和他所任命的其他官员来表示他对我们的赏识。“议员们总是劝说总统把他们的顾问去掉,”肯尼迪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这是贯串着美国历史的最常见的事情之一。”

  当阿瑟·施莱辛格由于把一个专栏作家称作“白痴”而受到攻击的时候,当迪克·古德温遭到指控,说他干预外交事务的时候,当皮埃尔·塞林格的苏联之行受到攻击的时候,当埋头苦干的邦迪、罗斯托和加尔布雷思被人讥讽为“舞蹈教授”的时候,当沃尔特·赫勒、斯图尔特·尤德尔、威拉德·沃茨、阿瑟·西尔威斯特以及许多别人由于某种假定的错误或讹传而受到攻击的时候,总统总煞费苦心地私下使我们每个人放心,而且如果他被问到时,总是公开为我们进行辩护。有一次,报上歪曲了一件航海事故,使杰罗姆·威斯纳一时意气沮丧,他后来谈到总统如何鼓励他振作起来,提议要“就航海和处理新闻界的关系问题给我上课”。当另一个助手就报上刊载的一个个人事件向总统表示歉意时,总统回答说,“这没有关系,我看过联邦调查局的档案,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没有出过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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