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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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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下表。只过去了五分钟。还有那二十五分钟似乎长得没完没了。 他从母亲的来信中抽出他弟弟写的一张短笺,重又看了起来。泰奥比文森特小四岁,现在海牙的古皮尔公司中担任文森特原来的职务。泰奥和文森特,象他们的父亲泰奥多勒斯和文森特叔叔一样,从小就是一对很亲密的兄弟。 文森特随手拿起一本书,用它垫着纸,给泰奥写信。他从小衣柜的第一只抽屉里拿出几张粗糙的速写,这是他在太晤士河堤岸上画的,和雅凯作的《带剑的女孩》照片,一起放进给泰奥的信封里。 “哎唷,”他惊叫道,“我把厄休拉全忘了!”他看看表,已经过头了一刻钟。他捞起一把梳子,尽力把缠结纷乱的红卷发梳平,从桌上拿起西泽·德·科克的画,猛地把门打开。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啦,”当他走进会客室的时候,厄休拉说。她正在为娃娃们糊纸玩具。“你把我的画带来了没有?我可以看看吗?” “我想把它挂起来后再让你看。你把灯准备好了吗?” “妈妈把灯拿走了。” 当他从厨房里回来后,她把一条海青色肩巾递给他,让他披在她的肩上。 肩巾的丝质感使他感到一阵战栗。花园里弥漫着苹果花的芳香。路乌漆墨黑,厄休拉的手指轻轻地拉住他粗糙的黑上衣的袖口。她脚下绊了一下,把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儿,她对自己的笨手笨脚笑了起来,笑得那么高兴。他不明白她怎么会感到绊脚好玩,可是他倒喜欢在漆黑的小径上望着她的身躯——带着她的笑——向前走去。他把托儿所的门打开,让她进去;她那漂亮的脸在他的脸旁擦过,她的双眼注视着他的双眼,似乎在回答他那尚未提出的问题。 他把灯放在桌上,问道:“你要我把画挂在什么地方?” “挂在我的书桌上方,怎么样?” 这儿原来是一间凉亭,大约放着十五张低矮的桌椅。厄休拉的书桌放在房间一端的讲台上。他和厄休拉并肩站着,察看挂放画片的适当位置。文森特心神不宁,他刚拿钉想钉下去,钉马上就从手里掉了下去。她亲切安详地望着他,格格地笑。 “噢,笨手笨脚的,还是让我来钉吧。” 她高举双臂,在钉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肌肉活动都是那么灵巧。她的动作敏捷娴雅。文森特想乘灯光黯淡的机会,把她抱入怀里,以紧紧的拥抱来了却他那折磨人的心事。然而,尽管厄休拉在黑暗中时时触碰着他,但没有使他得到一个适当的机会。她在看题词的时候,他把灯举得高高的。她很高兴,拍着手,摇摇晃晃地转了一个身。他没能跟上她这个大幅度的动作。 “这使他也成了我的朋友啦,是吗?”她问。“我一直想认识一位艺术家。” 文森特想说些温柔的话,说些为他正式开口铺平道路的话。厄休拉的被阴影遮去一半的脸,朝他转了过来。灯光在她的明眸中闪出小小的光点。她的鹅蛋脸儿突出在一片黑暗的前面,当他瞧着她的被平滑雪白肤色衬托着的润湿的朱唇时,他感到一阵莫可名状的滋味。 而人之间发生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他能感觉到她在向他靠拢,在等待他倾吐那不必要的情话。他接连几次舔舔嘴唇。厄休拉转过头去,略略耸肩地盯着他,跑出门去了。 他吓慌了,深怕错失良机,紧紧赶了上去。她在苹果树下停了下来。 “厄休拉。”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微微打了一个冷颤。天上布满寒星。夜色墨黑。他没有把灯带在身边。只有厨房的窗口中传来一丝暗淡的光。厄休拉的发香冲进了他的鼻孔。她把肩上的披巾拉紧一点,双手叉在胸前。 “你觉得冷。”他说。 “是的,我们最好进屋去吧。” “不,请,我……”他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把下巴埋在暖和的肩巾里,瞪大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他。“噢,凡·高先生,我怕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只要告诉你。你看……我……就是……” “请不要在这当儿讲。我冷得发抖。” “我想该让你知道。今天我提升了……我将调到石版画室里……这将是我一年之中的第二次加薪。” 厄休拉往后退了一步,拉掉肩巾,直挺挺地站在黑暗中,一点也不觉得冷。 “凡·高先生,直截了当他讲吧。” 他感到她的声音有点冷冰冰,在恼恨他的呆头呆脑。他心中的火焰一下子给扑灭了。他觉得平静而又着魔。他想了许多话,要挑一句他认为最好的来讲。 “我想告诉你,厄休拉,这事你已经很清楚了。我全心全意地爱你,唯有你做我的妻子,我才会有幸福。” 他注意到,她对他在刹那间恢复了自制感到多么惊奇。他自忖该不该把她抱入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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