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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第九章　简易记谱法和《现代音乐论文》

　　看见阿母在一天天走向困窘，卢梭忧心忡忡，他希望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能找出防止他所预见到的灾难的方法。后来，他认为，自己平时读书，涉及面虽广，但最喜爱的和最精通的还是音乐。由于经常教音乐，抄乐谱，他想出了一种用数字代替音符的简易记谱法，即以数字1234567来代替Do、Re、Mi、Fa、So、La、Si音阶，并写出了具有独创性的见解的著作《音乐记谱法》，希望在音乐界掀起一场革命。他打算将这本记谱法和他撰写的《现代音乐论文》带往巴黎，呈交巴黎科学艺术院，想借此机会出名。阿母知道这件事后，也非常赞成，并祝他一举成名。

　　在里昂，卢梭还写过一部歌剧，题为《新世界的发现》，充分展现了他的创作才华。剧中有一首《给芬妮》的长诗，是特意写给阿母的，以示感激。

　　1741年秋天，卢梭随身带着15个金路易的现款以及喜剧《纳尔西斯》和他的音乐改革计划来到巴黎。在途经里昂时，有几位朋友为他写了介绍信，其中包括给卡斯太尔和博茨的信，博茨是科学艺术院的秘书，如果由他引见，卢梭的愿望将比较容易实现。

　　到巴黎后，卢梭立即带着介绍信去拜访博茨先生，受到他一家人的热情接待。后来，经博茨先生介绍，卢梭认识了他的朋友雷奥米尔先生，因为他与科学艺术院关系密切，答应帮助卢梭，并向学士院提交了他的建议书。

　　1742年8月22日，卢梭在学士院里宣读了他的论文，他的宣读和答辩都获得了相当大的成功。

　　但是被指定审查他的方案的三位先生虽然都是专家，但对音乐却是外行，这使卢梭很吃惊。卢梭认为自己的记谱法是音乐史上的创新和改革，但委员们不知从哪里搬出个苏埃蒂神父，说他曾想出用数字表达音阶，借此来反驳这种记谱法是新发明。尽管卢梭声明自己的方法简单易行，这种优点是前人的方法无法比拟的，但委员们却一致反对他的看法。经过几次讨论，他们把卢梭新记谱法的最大优点反而当成是反对它的不容置辩的现实，于是他们得出一个结论，认为卢梭的记谱法可用于演唱，但不适合演奏。其实，卢梭的这种方法既适合演唱，也适合演奏。为了安慰卢梭，艺术院给他颁发了一张奖状，措辞夸奖备至。

　　卢梭认为，对他的记谱法的唯一站得住脚的反对意见，是拉摩提出来的。拉摩听了卢梭对他的新记谱法的介绍后，指出：“你那些符号，是很好的，好就好在它们简单明了地确定音值，清楚地表现音程，并且能将复杂的东西简单地表示出来，这都是普通的记谱法所办不到的。但是它们坏就坏在要求用脑子去想，而脑子总是跟不上演奏的速度。”“我们的音符的位置，”他又说，“明摆在眼前，不必用脑子去想。如果两个音符，一个很高，一个很低，用一大串中间的音符连接起来，我一眼就看出由此到彼的顺序变化的进程，可是，用你的记谱法，要我摸清这一大串，就必须把那些数字一个一个拼出来，一目了然却做不到。”

　　卢梭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便向拉摩先生表示感谢。

　　卢梭虽然遭到了挫折，但他并没灰心，他专心致志于自己的记谱法。一连几个月不出门，他把那篇向学士院宣读的论文改写成一部以公众为对象的作品，这就是《现代音乐论》。可是，该书好不容易出版后，销路很差。因为人们害怕记谱法不能通行，白白浪费时间。虽然卢梭曾经免费教一位美国女人德卢兰小姐新记谱法，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卢梭生来就是那种不喜欢大吹大擂的人，没有把他的示范很好地介绍给大众，所以他的书销路仍然不佳。

　　就这样，卢梭的埃龙喷水器又一次损坏了，但是卢梭并不着慌。他带着介绍信拜访了卡斯太尔神父，卡斯太尔神父是耶稣会教士，明符键琴的发明者。他们俩见面后，谈得很投机，成了好朋友。卡斯太尔有丰富的社会经验，他劝卢梭为人不要过于天真，说：“既然那些音乐家和学者们不欣赏你，我劝你还是改弦易张吧，不妨将那些歌谱演奏给太太们听，也许在这方面你容易成功些。我已在伯藏瓦尔夫人面前提起过你，你就凭我的介绍信去看看她。她是一位好心人，我想她见到你时会很高兴的，而且你在她家里还会见到她的女儿布洛勒伊夫人，她是个才女。我还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谈到过你，她就是杜宾夫人，你把自己的作品带给她看看，她很想见见你，会热情地欢迎你的。

　　在巴黎什么事都要靠女人才做得起来：女人仿佛是些曲线，而聪明人就是这曲线的渐近线；他们不断地接近她们，却永远不触及到她们。”

　　卢梭生性腼腆，不太习惯拜访夫人太太们，特别是在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伯藏瓦尔夫人了。她亲切地接待了卢梭，并把卢梭介绍给她的女儿布洛伊夫人。布洛伊夫人把卢梭的作品夸奖了一番，并领他到一间琴室去聊天，她对卢梭的乐谱很感兴趣。一小时后，卢梭告辞，伯藏瓦尔夫人留卢梭在她家吃饭，卢梭毫不客气地留下了。但当他发现伯藏瓦尔夫人有意安排他同仆人一起吃饭时，便站起身对她说，他有一件急事要办，必须离开。伯藏瓦尔夫人为人倒极好，但是知识有限，而且出身波兰贵族，太骄傲了，不大懂得对才智之士应给以应有的尊敬，准是因为卢梭的服装简陋而看不起他。布洛伊夫人看出了卢梭的心思，就走到她母亲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伯藏瓦尔夫人站起身来拦住卢梭，客气地说：“我想请你赏光跟我们一起用餐。”布洛伊夫人也热情挽留，卢梭不好意思再推辞，就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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