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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罗伯特·达莱克认为,孤立主义者反对参加国际法庭的呼声拨动了当时美国国内几根绷得最紧的琴弦:它有力地奏出了美国对欧洲赖帐不还的行径的满腔怒气;奏出了唯恐欧洲不顾美国利益把它拖入又一次战争的忧虑;奏出了奈领导的调查委员会揭露的事实真相使人们产生的信念;奏出了对战争将令人不能容忍地把美国的民主制度最后拖垮的担心。不久,沃尔特·米利斯撰写的《通向战争之路:1914—1917年的美国》一书出版并迅速风行全国。该书是一部具有强烈的历史借鉴意义的战争警世录,人们不难从中认识到:美国本来是可以避免卷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如果当初有一部严格的中立法案的话。无疑,该书无异于给业已高涨的孤立主义情绪火上浇油,致使"群众情绪如此强烈,某种中立法已不可避免;剩下的问题只是国会要不要把外交政策的控制权从总统手里夺过来。”

  同时,欧洲局势的日趋恶化使孤立主义者顿生一种紧迫感,即立即制定一项中立法案或采取一切可能的预防措施,避免美国卷入战争。1935年3月,纳粹德国不顾任何方面的反对,恢复普遍义务兵役制,在和平时期建立拥有36个师、约50万人的正规军。希特勒政府还正式宣布,德国在军备方面将不再受《凡尔赛条约》的约束。对此,英法政府只能在形式上表示抗议和遗憾。是年,德军举行了以进军莱因区为目标的军事演习,其国防军司令部制订了代号为"红色"的对法作战方案和入侵奥地利的"奥托方案",以及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绿色方案"。而信奉"做羊百日,不如当狮一天"的墨索里尼则通过苏伊士运河源源不断地向东非集结军队,这年10月3日,意大利法西斯不宣而战,越过马雷布河边界,从南北两方大举入侵阿比西尼亚(今埃塞俄比亚)。日本法西斯在这年的4月以后,紧锣密鼓地制造了旨在侵吞中国华北5省的"华北事变"。

  国会加紧了行动。它不仅没有给罗斯福自主行事的权力(这使罗斯福在这年春夏试图采取集体行动的希望迅速化为泡影),而且,由于报纸头条新闻充斥着埃塞俄比亚战争动向的消息,国会不捆住总统的手就不休会。议员们向国会提出了一系列决议案,主张严守中立的运动开始活跃起来。罗斯福气初试图把决定中立的问题从外交委员会那里夺过来,以防止国会通过一项无区别对待的严守中立法案,但此举立即引起外交委员会的委员们的强烈不满和抗议。4月初,杰拉尔德·奈通知罗斯福说,负责调查军火贸易的特别委员会将把中立问题交给外交委员会去处理。于是,罗斯福又设法采取其他行动以阻止国会。他虽然认为有区别对待的灵活的中立法是上策,但他意识到要让国会通过这样的提案是不可能的奢望。因此,他要求参议员皮特曼把提交外交委员会的全部中立法案搁置起来。

  然而,全国上下都极其担心日趋恶化的意大利——埃塞俄比亚的紧张局势会成为另一次世界大战的序幕。因此,要求制定中立法的压力继续增大。全国各类和平运动组织和反战组织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要求制订严守中立法案的运动。这种情势已迫使国会领导人发现,国会再也不能对这些要求置若罔闻了。

  罗斯福当然希望获得总统灵活应对的外交权限,以惩罚意大利,并向德日两国示威,表示美国将同其他民主国家一道反对任何地区的侵略。但他深知,国会和美国人民无意在国外采取大胆行动。如果他坚持推行自己的观点并试图在国际舞台上有所作为的话,就会影响1935年夏"第二次百日新政"期间他正在设法使国会通过的部分立法计划。事实正朝罗斯福所担忧的局面发展。8月20日,以参议员博恩、克拉克、奈、朗和范登堡为首的孤立主义者开始阻挠任何议案的通过,"他们发誓要这样做,直到参议院通过一项强制性的严守中立法案为止。”

  这样,参议院在次日仅仅经过25分钟的讨论,就一致投普通过了由皮特曼提出的一项妥协法案。它规定对一切交战国实施武器、弹药和军需品的强制性禁运,但它授权总统确定哪些属于军需品和什么时候实施禁运;它禁止美国船只向交战国运送军火;它授权总统不保护乘坐交战国轮船旅行的美国人;它规定建立一个军火管理委员会来监督从美国运出的武器。8月31日,罗斯福总统予以签署。曾两度支持罗斯福竞选总统的加州参议员海勒姆·约翰逊兴奋异常,他说:“今天就是所谓孤立主义者胜利之日,今天也记下了国际派的垮台。”

  其实,这项中立法是无论哪一方都不满意的决议,它通过折衷后规定的有效期仅为半年(到1936年2月29日终止)。其意图十分明显,即主要地用来在国会休会期间约束总统。舍伍德指出,罗斯福"勉强"签署了这个纯属追溯性的法律。它的制订是出于一种信念,似乎美国能靠立法手续来避免战争。它与禁酒法差不多,是一种"动机高尚",但后果极坏的试验。1936年2月,国会将1935年的中立法延长1年。由于仍居优势的孤立主义者内部也有分裂,所以1935年中立法未能更进一步地修改为真正严格的中立法。它除了重申原来的规定外,还禁止给交战国贷款;对新加入战争行列的国家,总统不能行使自由处置权,而应执行强制性武器禁运。这两个中立法都得到公众的普遍支持。

  1936年大选前几个月的罗斯福显然不能逆流而上。8月14日,他在纽约肖托夸夏季讲学中心发表了"我痛恨战争"的演说。他首次公开承认,在过去几个月里,他个人对国际状况比对当前国内前景更为关注,而且更不乐观。他表示自己把每天24小时的相当一部分用于研究外交关系。随后他向听众保证:“我们避免承担可能使我们卷入国外战争的政治义务;我们回避同国际联盟的政治活动发生联系。……为了思考和筹划如何使我国不至卷入战争,我已经用了不知多少时间,而且还要继续使用不知多少时间。我但愿能使所有的国家都不受战争之苦;然而那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但我至少可以确保:美国的任何行动都不至于引起或促成战争。”罗斯福还以令听者为之动容的语言追述了自己在一战中那不堪回首的经历和见闻,随即发出了"我憎恨战争"的话语。演说经过媒体的传播,立即在美国人民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这年7月,西班牙内战爆发。德、意法西斯公开进行武装干涉,以帮助佛朗哥击败共和国军和建立法西斯政权。罗斯福政府于8月7日发表了不干涉西班牙的声明。罗斯福这时的表现一度比某些鼓吹中立法的人更带有孤立主义色彩。他接受了英、法的观点,即只有严格的不干涉,才有希望使西班牙战争局部化,从而避免一场可怕的世界大战。他对帮助西班牙共和国政府摆脱法西斯统治已兴趣不大,“或者根本没有兴趣了。和伦敦一样,他唯一的目的就是避免使西班牙战争发展成全面的欧洲战争。”他主动向国会提议修改中立法,把武器禁运扩大到适用于发生内战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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