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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是啊,我们那儿主要负责对外贸易,自然他们兴趣最大,简直快折腾了个底朝天。”马飞阿依然像年轻时一样肝火旺盛。

  看着父亲和叔叔恼火而沮丧的样子,马可只得好言劝慰。平日马可从不谈及宫中的情况,今天几杯闷酒一下肚,也忍不住讲起宫内发生的种种事情,尼可罗和马飞阿乍听之下,大感震惊,他们还以为皇城之内是一片歌舞升平,没想到会这样复杂。尼可罗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奉教皇之命来到这里快10年了。可以说,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教皇的使命基本上完成了,我们问心无愧,现在的情形,久留也无意义,该考虑回家了。”

  “我们年纪不轻了,不想老死他乡。再说在这里挣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回威尼斯这一天吗?”马飞阿到此刻对自己的财产还是念念不忘。

  马可低着头,他知道父亲和叔叔在看着自己,等他表态。其实,马可知道自从四年前察必皇后去世后,忽必烈对基督教的兴趣越来越淡漠。忽必烈的母亲唆鲁和帖尼来自克烈部,信奉景教,察必皇后受太后影响,对上帝之说很感兴趣,常要马可到宫中谈讲西方逸事和圣经故事。由于察必皇后在忽必烈争夺帝位时曾起过关键性的作用,且性明敏而达于事机,忽必烈很尊重皇后的意见,马可一直试图通过察必皇后来影响忽必烈,让其能接受基督教。察必皇后在时,尚且达不到目的,现在皇后已去,教皇的希望是烟消云散了。马可虽然知道这一切,可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想最后努力一次。现在看来,努力已无必要。

  马可慢慢抬起头来,语调缓慢地说:“自从察必皇后逝世,基督教在大汗心目中的地位降低了。前年正月,南必当上了皇后,继守正宫。偏偏此刻大汗已是垂暮之年,深居宫禁,朝臣们都很难相见,常常是通过这位年轻的皇后奏事,不少事南必皇后自作主张,外面还以为是大汗圣意呢。”

  “那你为何不上奏大汗?”尼可罗对宫闱内幕闻所未闻。

  “谈何容易,”马可叹了一口气,“大汗决定的事岂容他人插嘴,而且年纪大了,越发固执了。我说多了,反遭其害。你们没看到贺胜,滑头得要命,总是曲意奉承,现在是步步高升,据说要外放做总管了。

  大汗身边大多是这类人,甚至是为人求官,窃权乱政。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不能等到置身事中难以自拔的地步,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有离开的念头了。教皇的任务,我们都完成了。我们三个毕竟不是神职人员,没有传教之责。只是眼下时机不好,大汗心绪欠佳,加上太子真金身体很糟,再等等,你们看如何?”马可征求父亲和叔叔的意见,尼可罗和马飞阿想想马可分析得很有道理。最后,三个人决定暗中开始做回家的准备。

  钩考之风,刮遍朝廷上下。这种时候,马可除了入宫当值外,不是闷在家中看书。就是流连于烟花巷内,很少和朋友来往。

  马可越想置身事外就越不能如愿,答即古阿散的来临,再一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答即古阿散跪在忽必烈面前,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马可在一旁看着,浑身不自在。答即古阿散把钩考情况奏完后,向前跪上几步,神情诡秘地奏道:“臣在钩考时,听说一件事,事关重大,不敢隐瞒。在卢世荣当政时,南台御史曾上过一本,说大汗年事已高,请禅位于太子,并建言皇后南必不宜干预外朝政事。”

  忽必烈本来斜靠在龙椅上,眯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听着,闻此言,他猛地直起腰来,眼锋顿变得寒气逼人:“果有此事?”答即古阿散吓得脖子一缩,矮了半截,说话也有点嗑嗑巴巴的,“绝无差错,臣闻得有此奏章,派人到御史台索取,都事尚文先是推托没有,后又说已请准右丞相安童、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不得查阅任何文件档案。如无此事,何以如此遮遮掩掩,慌慌张张。”

  忽必烈大怒,用手拍了一下龙椅扶手,声色俱厉地说道:“命大宗正薛彻干去取来奏章。”

  内侍立刻将圣旨传了下去。答即古阿散面带微笑地退下大殿。马可愣愣地站在那儿,他知道如果真有这份奏章,事情就大了,不但太子真金之位难保,恐怕有几颗人头要落地。

  恰巧忽必烈退朝,马可当值已毕,他快步出了宫城,几乎是一溜小跑冲进东宫。他一把推开内殿门口要拦住他的内侍,直闯进去。

  真金正坐在榻上,和太子妃伯兰也怯赤闲话,看见马可不经通报而入,皱起了眉头。马可顾不了许多,跪下请安后,开门见山地问真金是否听说有南台御史上书请大汗禅位一事。真金很奇怪,因为此事只有三四个人知道:“马可,你从哪里知晓的?”

  “答即古阿散已侦闻这份奏章,刚才他面奏大汗,大汗动了雷霆之怒……”马可话未说完,就听真金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死一般的寂静。

  泪水从真金的眼角流了下来,“我几个月来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真金的声音有些发颤,“南台御史呈上奏章时我就知道了。奏章要是到了大汗手中……这怎么办,怎么办?”

  马可望着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真金,说:“殿下,我看应该马上征求安童和玉昔帖木儿大人的意见,立刻采取措施。”

  “好,好,快去,”真金已是忧惧不知所出了。

  马可出了宫门,策马直奔中书省找右丞相安童,万幸的是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也在。马可问安已毕,把南台奏章之事禀告二位大人,二人同样也是大惊失色,呆坐在椅子上束手无策,在长时间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之后,马可建议道:“二位大人,我看莫如请都事尚文大人来一同商量,奏章在他手上,情况他最清楚,兴许有好办法。”

  安童和玉昔帖木儿连连点头。安童马上准备命人去请尚文,马可连忙拦住了他:“丞相,此事越隐秘越好,否则传到大汗那儿,几个人匆匆密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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