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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章　青年时代

　　1818年5月5日，卡尔马克思生于莱茵省特里尔城一个律师家庭。他的祖父马克思·列维是一名犹太律法学家，他的父亲希尔舍马克思，后改名亨里希·马克思，生于1782年，同一位荷兰女子罕丽·普列斯堡结婚，生育多名子女，但从一确定继承人的文件中发现，只有卡尔·马克思和三个女儿索菲亚、爱米利、路易莎存活。

　　卡尔·马克思的童年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度过的。他的聪慧、他的无与伦比的天赋是他父亲的希望，认为有朝一日这些才能最终将用于造福人类的事业；他的母亲虽然对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也关怀备至，却完全被家务缠身，对于卡尔·马克思的成长来说，母亲只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怀抱、一个和蔼宁静温暖的家庭，而根本没有参与过儿子的思想斗争，——只是有时不禁以一个母亲的心情为她的卡尔深思，想到假如他走上了人生的正轨后，他的成就会有多大。后来，卡尔·马克思似乎同他母系的荷兰亲属，特别是同他的一位舅舅菲力浦斯接近起来，这人在他生活困难的时刻曾经在物资上帮助过他。

　　应该说，卡尔·马克思继承犹太人的聪明、智慧、坚韧和荷兰人的勇敢、无畏、向上精神。有时候，就连马克思的父亲也怀着忧惧与期盼的矛盾心情注视着爱子不安于现状的灵魂。但遗憾的是他在卡尔刚满20岁几天后去逝了。使他感到忧虑的不是那种梦想儿子有一个光辉前途的家庭妇女式的渺小眼光，而是对儿子性格中某种磐石般坚硬的东西所感到的隐隐的惊恐与不安，这种坚韧不拔的性格、犀利的思想，是和他自己的柔和秉性绝然不同的。

　　中学生活曾经给予正在成长的马克思一些什么，就不清楚了。卡尔·马克思从来没有提到过他的任何一个中学同学，而我们也没有看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所写的关于马克思的回忆。他相当早就在本城的中学毕了业；他的毕业证书上注明的日期是1835年8月25日。证书上照例地写着对这个有才华的青年的祝福，以及关于他的各科成绩的老一套的考语。但是，毕业证书上特别指出，卡尔·马克思能很好地翻译和解释古典作品中最艰深的地方，特别是那些与其说难在文词的晦涩，无宁说难在内容和思想的逻辑关系的地方；他的拉丁文作文表现出丰富的思想和对题义的深刻理解，不过与主题无关的议论往往过多。

　　在毕业考试中，他的神学考得不好，历史学也考得不太好。不过在德语作文里他表述了一个思想，这个思想在主考人看来是“很有意思”的，而在我们看来更是意味深长的。这篇作文的题目是《青年选择职业的考虑》。主考人在评语中批示说：“卡尔·马克思的文章以丰富的思想和完美谨严的结构而引人注意，但是作者在这里又表现了他所常犯的一个毛病——过分追求文词的华美和生动。”下面接着一字不漏地摘引了一句原话：“我们并不总是能够选择我们自认为适合的职业；我们在社会上的关系，还在我们能够对它们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之前，就已经在某种程序上被规定了。”可见，还在少年马克思的头脑中，就已闪现着一种思想的火花，这种思想的全面发挥就是他在成年时期的不朽贡献。

　　1835年秋天，卡尔·马克思进入波恩大学。

　　看来，在那里的第一年与其说是在研究法学，不如说只是“住大学”。

　　从马克思父亲的信中所反映的情况来判断，他是在纵情享受青春的欢乐。后来，当父亲发怒的时候，他曾在信中指责儿子的“放浪形骸”。但这时，父亲还只是抱怨儿子给他寄来一些“既没有关联，也没有结算的卡尔式的帐单”。不过说到帐单，这位货币流通的经典理论家就是到后来也从来没有弄清楚过。

　　在波恩的充满欢乐的第一年结束时，马克思正好达到18岁的幸福年龄；这时，他同他儿时的一位姑娘订了婚。这位姑娘是他姐姐索菲亚的密友，索菲亚是把这两颗年轻的心撮合在一起的人。马克思的订婚，虽然看起来也是学生时代的一种轻率的举动，实际上却是这位天生的领袖所获得的第一个最辉煌的胜利。

　　马克思的父亲最初认为儿子的胜利是完全“不可思议的”，直到他在卡尔的未婚妻身上也发现有“某种天才的东西”，发现她能够做出一般女孩子所做不到的牺牲时，他才理解这次胜利的意义。

　　确实，燕妮威斯特华伦不但生得异常美丽，而且具有非凡的才智和优秀品德。她比卡尔·马克思大四岁，但也只是二十出头。她正当美貌年华，身边自然围绕着许多爱慕者，并且，以她这样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员的女儿，无疑是会有一个辉煌的前途。而她却为了一个如老马克思所说的“艰险莫测的未来”牺牲了所有这一切。马克思的父亲有时甚至觉得，那些烦忧着他的惊恐和不安，在她的心灵里也存在着。但他却深深地相信这位“天使”，这位“迷人的女郎”。

　　未来确实比亨利希在最不祥的预感中所想象的还要艰险莫测。然而燕妮威斯特华伦却以毫不动摇的勇气，在最艰苦的坎坷生活中忠于她所选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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