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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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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画大海,往往取海港一角,看得见石砌的码头,正在航行或已经泊岸的海船。他们画波光潋滟的塞纳河,往往穿插以桥梁和游艇。 他们画池塘春暖,水中有鸭群,水畔有人家。他们画庄稼茂盛的田野,繁花如锦的园圃。这些风景不是“纯粹”的自然,而是经过人工改造的自然。这是一种不仅“可行”、“可望”的风景,也是一种“可游”、“可居”的境界。他们身处炼狱,却极眷恋滚滚红尘。 毕沙罗不仅爱画恬静的农村风光,也爱画行人熙攘、车马杂沓的城市大街,有晴景、雨景,也有夜景。西斯莱早期爱画“枫丹白露”的幽林曲径,后来又常以小城市的大街小巷的风光入画。在他们的风景画中,甚至可以看到铁道、工厂、冒着浓烟的大烟囱等等近代的事物,莫奈还曾经对火车头喷出的蒸汽感兴趣,表现了近代人对于机械文明的惊愕和喜悦。 印象派画家们努力探索大自然的光色变化,是为了表现客观世界的多姿多彩。同时,他们都是富于情感的艺术家。某些评论家说他们“只讲感觉,没有情感”是完全不符事实。表现光色变化跟他们热爱生活的精神是分不开的。太阳的光芒照耀着这人间,使万物呈现出绚烂夺目的色彩,正如它抚育万物一样,值得欢喜赞叹。印象派画家们怀着十分喜悦的心情描绘大自然的光色变化,在他们的作品中透露出这样一种精神:不企盼宗教的“天国”而宁愿赞颂这眼前的“浮世”。 在明亮而绚丽的画面上,欢乐像喷泉一样迸发和喷射。而在欢乐的潭底,游动着的却是深黑色的、沉重的痛苦。 透过雾霭观看:蓝天生出星斗,窗上映着明灯,那煤烟的气流升向苍穹,月亮把苍白的光芒一泻千里,真个令人感到欢畅,我将观看春夏秋冬的时节变更。 那时,我将看见青色的地平线范围,在白石池中啜泣的喷泉、亲吻、早晚不停地歌唱的小鸟和牧童中最天真的一切情调。 骚乱徒然对窗玻璃大声怒吼,我不会从写字台上抬起我的头,因为,我将在这种快乐中陶醉,凭我的意志之力把阳春唤回,从我的心房里拉出红日一轮,用思想之火制造温暖的气氛。 法国,波德莱尔《风景》西维士特曾评价印象主义者说过:“促使他们这些新进者成功的,显然是由于他们的画是依据极其欢乐的调子画出来的。一道‘金色的’光照耀着它们,而所有一切事物,在它们中都是欢乐,是清澈,是春天的节日”1876年,莫奈等人在画商丢朗-吕厄的鼓励下,举办了第二次印象派展览,这次设在丢朗-吕厄的画廊里。 可是参加者已降到19人。莫奈送去18幅油画。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穿日本锦绣和服的少妇的肖像。这是莫奈为亡妻所作。她发髻高耸,手持折扇,正含笑地侧过身来。这幅画明显受到日本“浮世绘”的影响。 此画以2000法郎的高价售出。 光顾这次画展的观众比第一次更少。报刊的批评和以前一样粗暴。 虽然有一些批评家曾试着为他们说公道话,但一般的态度却反映在一篇阿尔伯·沃尔夫所写的,众口传诵的论文中:“在丢朗一吕厄的画店中,正开了一个所谓绘画的展览会。无辜的过路人为门面上装饰着的旗帜所吸引,进去了,一幅残酷的景象就呈现在他们惊惶失措的双目中:五个或六个疯子——其中一个女人——一群为野心所折磨的不幸的家伙凑在一起展出他们的作品。”“他们善于自我满足,在每一年沙龙开幕之前,以他们可耻的油画和水彩画反过来抗议那拥有许多伟大艺术家的辉煌的法兰西画派我认识几位这些令人腻烦的印象主义者。他们是可爱的极具信心的年轻人,他们认真地幻想着他们已走上正路,这景象是可悲的。”画家们的努力再一次地显得徒劳无功。但是,他们的影响所及,在沙龙的官方美术中也能觉察出来。卡斯它雅里头一个看到这个事实,他写道:“现在的沙龙的显著特征是对于获得光和真实的巨大努力。 凡是暗示着因袭、造作和虚假的东西,都已不为人喜欢了。我看到了转向坦率的单纯的第一道曙光,但是我初未料及进步会如此迅速。这个年头,是突出的,是令人惊异的。年轻的画家们已全部投身于这个事业。”在官方沙龙中,一些思想开放的画家曾试图把印象主义的新发现去适应公众的陈腐口味。他们发明了一种“混种艺术”,一种学院派的构思和一种印象主义手法联合起来。这种画并非为了和自然保持接近,而是想作为一种权宜的方法,给垂死的学院派灌输入一种似乎是新生命的东西。但是他们不但不能从这种新发展中得到好处,反而从它得到了痛苦:因为公众的赞许是给予机会主义者们的,而不是给他们的。 第二次画展之后,印象派画家们的影响日益提高,相反,一些内部的纷争却开始严重地威胁着他们的团结。长期的冷遇,使一些画家逐渐对印象主义失去兴趣。在多年的实践中,他们逐渐形成了各不相同的画风。塞尚决定继续寄送作品给沙龙,他认为印象派画家孜孜以求“闪烁的阳光和流动的大气”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他自己要探索一种新的途径,用稳定不变的绘画因素,表达他对世界的感知。他离开了印象派,在故乡埃克斯,他相信他能最好地献身于自己所选择的事业。而德加,曾受过严格的学院派基础训练,现在越来越讨厌户外作画,他把印象派表现光、色的技巧用来表现室内的人物活动。令莫奈痛心疾首的是,他情同手足的弟兄雷诺阿也认为自己已走到印象主义的尽头。他转而以“线”作为一种锻炼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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