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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安迪·布莱勒和他的妻子凯特了,可是他们常常在电话里说几句。这对夫妻都喜欢和莫妮卡通电话,因为可以从她那里听到不少白宫里的绯闻。她刚去白宫工作不久,就对他们说起了总统的一桩桩情史,并且念出了一长串总统绯闻女友的名字。还有一次她对凯特说,白宫里有一个工作多年的女人,别人都叫她“护膝”,这个女人与总统有一腿。这些话只是莫妮卡随口乱说,但在后来却使她处于很不利的境地。

  她还给布莱勒夫妇寄过很多小礼物,这些小玩意儿大多是从白宫的礼品店里购得的,其中就有一张总统的签名照。当莫妮卡在法制办公室的通信部门工作时,她还寄给安迪·布莱勒一封感谢信的复印件,这封信由总统亲笔签名,是他写给一位议员的,而这位议员的名字也叫安迪。布莱勒很喜欢莫妮卡开的这个小玩笑,将这封信用大头针钉在他办公室的黑板上。莫妮卡的这些行为当然并不是出自什么险恶用心,如果一定要给她加个罪名,也只能说她的做法不大合适,可是当她的丑闻曝光时,这些小事情却足以成为致命伤。

  当她还在安排着在波特兰的短暂行程时,布莱勒几次给她打来电话,焦急地询问她是不是确定会来,看起来在两人分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倒是完全颠倒过了,现在,莫妮卡终于成了两人之间的主导者。除了布莱勒的请求,莫妮卡也有自己的理由,促使她要单独与他见上一面。

  在接受了人工流产手术后,莫妮卡一度非常害怕与别的男人上床。她希望假如自己真的与某个男人做爱,那个人会是一个她知根知底的人,了解她、让她拥有安全感,会敏感地体察到她的反应,一旦她觉得不舒服就会立刻停止。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波特兰后,她又一次与布莱勒上床——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发生关系。这一次,莫妮卡的感觉很好,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相信今后自己可以尽情享受性爱,无需为任何生理上的恐惧而担忧了。莫妮卡带着对安迪·布莱勒的温暖感觉离开波特兰,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点,布莱勒再也不可能影响和控制她的生活了。从此以后,这个人再也无法伤害她。

  后来,莫妮卡还和安迪·布莱勒在电话中聊过天,他承认在这一年多来,他确实还在与别的女人约会,现在他觉得自己与凯特的婚姻已经走进了死胡同,他想离婚,然后和他的这个新女友在一起——这一切都让莫妮卡坚定了当初她对布莱勒的怀疑。布莱勒还对莫妮卡说,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莫妮卡对他有多重要,他要为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道歉,现在,他认为莫妮卡是一个他非常看重的好朋友。

  在经历了这一切后,莫妮卡终于恢复了一些自信,她也知道,现在或许是她看起来最好的时候。她在夏威夷将皮肤晒得黝黑,而且瘦了不少,事实上,她从未像现在这么苗条。这一点没有逃脱总统的眼睛。那年12月中旬,在白宫的圣诞舞会上,他们曾经匆匆见过一面,第二天晚上,他还在参加另外一个社交活动时,抽空跑出来给她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不住地赞美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昨晚看起来真是美极了。”他还告诉她,他给她买了份圣诞礼物,那是他去新墨西哥州的爱伯克奇市时,在一家店里一眼看中的一枚帽针,他说,他想要在圣诞节前就把这份礼物送给她。

  可是圣诞节的那个周末,他们终究还是没法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约会,莫妮卡确实有几分失望,好在她还可以看到总统,一次她与母亲一起看演出《胡桃夹子》,切尔西·克林顿在这场演出中有几段舞蹈表演。总统当时与妻子坐在一起,正当他准备离去时,他发现了莫妮卡,向她微笑。这种简短的碰面,以及他在她电话答录机上留下的只言片语,支撑着莫妮卡脆弱的心灵。1997年1月,在华盛顿特区肯尼迪中心举行的53届总统就职舞会上,两人又一次相逢,那一天,莫妮卡在人群中耐心地守候了五个小时,只是为了见他一眼。他终于看到了她,对她作出了“我喜欢你这件礼服”的嘴形,在这场舞会上,他始终在看着她,对她微笑。

  尽管在新年里,他们之间的联系依然非常少,可莫妮卡的自信却在慢慢回升,她说,“往常当我准备去参加某些活动时,我都很难挑选合适的衣服,我常常会把衣服扔得满地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很胖,穿什么衣服都很难看。现在,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穿上好看的衣服,而不必考虑我的身材了。这让我如释重负,觉得一下子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无比自由。”

  更让莫妮卡兴奋的是,进入1997年1月,她回到白宫的希望以及她与总统之间的关系,看起来都在一步步好转。圣诞节前,她听说白宫里最不喜欢她的那个人,伊芙琳·利伯曼将在新年被调离白宫,前去执掌美国之声电台网。这个消息让莫妮卡认为,她重返白宫最大的障碍已经被人清除。因此,在一二月间与总统通话时,她跟他几次提起回白宫的事情,他的态度也很积极,表示他会跟总统事务主管鲍罗·纳什提起这件事。

  她还看到了其他迹象,预示着自己心愿即将达成。圣诞节后,她去白宫看贝蒂·库里,顺便给白宫的老同事和老上司们送来了一些圣诞礼物——知道克林顿喜欢解谜,她为当时不在华盛顿的克林顿买了一套以福尔摩斯探案集为蓝本的游戏——莫妮卡跟贝蒂说起,她有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重返白宫。看起来,贝蒂完全知道这件事,她答道,“我知道,当你离开白宫时,总统跟我说过,说我们应该在大选后把你弄回来——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现在,莫妮卡认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总统和贝蒂的话给予她希望,她那位巫婆导师——琳达·特里普则在对她施展着甜蜜的催眠术,她回忆说,“特里普成了我的私人日记本,我遇到了任何事都会向她倾诉,我会毫不设防地与她探讨我的每一点想法与希望,我渐渐发现,无论去做任何事情,我都想先去取得她的支持,她紧紧控制住了我。接下来的几个月,有好几次我都打起了退堂鼓,对自己说,‘算了吧,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如现在见好就收。’可是特里普却会在我耳边不断地念叨,‘不行,你要继续,你应该得到更多东西。’而且她说的往往都会应验。这真是一段非常非常病态的关系。”

  回过头来看她与特里普之间的关系,莫妮卡解释说,之所以她会如此信任和依赖特里普,是基于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她的堕胎事件,她年轻没有阅历,她在五角大楼工作不顺心,也没多少朋友,而且她与总统之间的联系也慢慢变少,她迫切需要一个可以倾听自己心声、为她出谋划策的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当时几乎所有关心她的人,包括她的母亲、姨妈和所有好友,都始终坚持让她离开华盛顿、离开总统,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这种说法她可以理解,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有一个人在不断鼓励着她,劝说她一定不要放弃总统,这个人就是琳达·特里普。

  在此之前,莫妮卡已经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会在每次总统打电话给她或是与她相见时,记录下当天的日期和细节,1997年2月,特里普不断对莫妮卡说,她现在应该重新检视这些日记,这样,她就一定可以从中找到克林顿打电话给她的规律。她甚至还鼓励莫妮卡将自己与总统之间的联系做成一个详细的数据表。现在莫妮卡才意识到,原来琳达·特里普在这件事中如此积极,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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