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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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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常有一个矮个子的青年人到普希金那儿去,把自己写的一些故事给普希金看,请他提出修改意见,这个青年人就是后来成为文学大家的果戈理。普希金对果戈理的短篇故事非常欣赏,在读了果戈理的《狄康卡近乡夜话》后,普希金写道:“我刚读完《狄康卡近乡夜话》,叫我大吃一惊,这是真正的欢乐,诚直和自觉的欢乐,毫无矫揉造作,不见鬼脸怪相!它包含着多少诗情画意!这一切都是我国文学中的新鲜事物,叫我望尘莫及!” 普希金对果戈理的才华十分欣赏,但他们在性格上却少有共同之处。就才能的特点而言,普希金善于发现生活中诗意的东西,即使是颇为平凡的事物,普希金也能把它提高到诗的高度。而果戈理却不是这样,他善于发现生活中的幽默,善于发现生活中畸形的被扭曲的现象,他善于讽刺和挖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善于把“丑恶的集成一堆”加以揭露和抨击。 普希金和果戈理后来分别成为俄罗斯文学中两大流派的代表人物。 这两大流派就是以他们的姓氏来命名的,即“普希金流派”和“果戈理流派”,又称“心理学流派”和“社会学流派”。几乎后来所有的俄国作家都可以在不同的意义上划入这两个流派。值得一提的是,果戈理的两部名著《钦差大臣》和《死魂灵》的题材都是普希金提供的,如果普希金自己来处理这两个题材,则可以肯定,那将是另一种境界和情趣。 常到普希金这儿来的宫廷人士,除茹科夫斯基以外,还有皇后的女官罗谢特。这个聪慧而又可爱的女子,博学多才,并且十分喜爱诗歌。 在宫廷中,许多人都暗自爱着这位小姐,甚至连沙皇本人也悄悄地爱着她。茹科夫斯基则称她为“天上的小鬼”。 罗谢特和普希金是1828年在彼得堡结识的,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友谊。现在他们又都到皇村来了,所以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天上的小鬼”总是在早晨来访,而每次都是“小妻子”在小客厅里接待她。 每次,娜塔丽娅总是多少有点儿“醋意”地对罗谢特说:“你不是来看我的,而是来看我丈夫的。” 而罗谢特也总是落落大方地回答:“当然是来看你丈夫的。去问问他有没有工夫见我。” 普希金总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书房的门,招呼着朋友和妻子。常常普希金拿出自己新写的诗稿,给罗谢特朗诵,而罗谢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娜塔丽娅有时会有些不解,像罗谢特这样漂亮的小姐,怎么会喜欢那些诗文呢?有时她又会羡慕罗谢特,要是她也能像她那样和丈夫一起讨论起诗歌来,那该多好啊!然而她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丈夫写的那些分行的文字。不过,看到丈夫和这位漂亮小姐一起那么高兴,心中总免不了有些酸酸的感觉。 可“天上的小鬼”却对她说:“你没有必要嫉妒我。难道你不知道,在我眼里,茹科夫斯基、普希金和普列特涅夫都是我的朋友吗?难道你没有看出,我没有爱上普希金,他也没有爱上我吗?” 娜塔丽娅回答说:“这些我全知道。但叫我生气的是,你一来,他就显得十分高兴。他同我在一起时,老打呵欠。” 娜塔丽娅说的完全是实话。 不过在另一种情形下,普希金和娜塔丽娅则交换了角色:娜塔丽娅兴致勃勃,而普希金却百无聊赖。这就是在皇宫的舞会上。 娜塔丽娅被众人包围着,她在舞厅中旋转着,不停地旋转着,而普希金则坐在某个角落里打瞌睡。他又不能离去,按照上流社会的惯例,丈夫始终要陪着妻子的。无怪果戈理在1833年给友人的信中这样谈到普希金:“除了舞会上,任何地方你都不会遇到普希金。只有在发生重要事情和在迫不得已时,他才会去乡村,否则,他会在舞会上度过自己的一生。” 一次,沙皇和皇后在皇村花园散步时,遇见了普希金夫妇。尼古拉一世早在莫斯科时就认识娜塔丽娅·冈察洛娃,如今在皇村见到她,发现她越来越漂亮,便有意要让她经常出入宫廷,以便可以经常看到这个美貌的人儿。皇后也邀请娜塔丽娅到后宫去看看她,这一下令娜塔丽娅受宠若惊。另外,沙皇为了讨好娜塔丽娅,还把普希金安排到外交部任职,每年可得到5000卢布的薪水。 普希金在皇村住了三个多月,便感到不得安宁,同时,娜塔丽娅经常出入宫廷,花费太大,普希金的收入有限,常常入不敷出,此时,普希金常常面对着一大堆账单,不知所措。于是他决定离开皇村,搬到彼得堡居住。 普希金在加林大街安下了家,此时,娜塔丽娅已怀孕,而普希金的手中已是空空如也。他想搬到米哈依洛夫斯克去,那样花费会少许多,但娜塔丽娅一听就眼泪直流,她实在舍不得离开都市,离开这诱人的社交活动。而普希金在彼得堡已弄不到钱了,只得到莫斯科去想办法。娜塔丽娅尽管身怀六甲,依然纵情玩乐,她身穿紧身上衣,仍旧显得十分漂亮。并且她此时正春风得意,常常和皇上跳舞。当皇上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随着华尔兹舞曲的旋律悠悠旋转时,她感到自己就是这舞会 上的皇后。 1832年5月19日,娜塔丽娅生下一个女孩。但一等到体力恢复,她又一头扎进无休无止的舞会之中。从普希金这个时期的书信乃至诗作来看,他和娜塔丽娅之间多少也发生了一些“感情危机”: 在一封给妻子的信中普希金写道:“你同所有的外交官挤眉弄眼,但还不知足!……我的小娘子,小太太,别这样生活了!” 在一封给朋友的信中普希金写道:“在彼得堡的生活毫无意义。终日为生活奔忙,顾不上发愁。我是个作家,独立活动对我必不可少,但在这里我却做不到这一点,我只有天天在人群中奔波。我妻子打扮得很时髦,这都需要钱,而我只能靠写作挣钱,而写作又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 在一首给妻子的诗中普希金这样写道: 是时候了,我的朋友,是时候了! 我的心早就渴望得到安宁…… 世上毫无幸福可言,但安宁与自由还有。 我早已向往得到这令人羡慕的自由—— 普希金深知,作为一个作家,没有安宁就无法写作;作为一个丈夫,他的自由差不多已经全部奉献给了妻子。而要想获得这些,就必须离开彼得堡。这个时期,摊在他的书桌上已有一些未最后完成的书稿,他的脑海中还有一个宏大的构思,那就是写一部关于农民领袖普加乔夫的大型散文作品。而在彼得堡,除了忙乱就是陪妻子上舞会,想完成这些作品,简直是不可能的。普希金决定离开彼得堡一段时间,他在写给沙皇的报告中写道:“也许陛下想了解我准备到乡下写些什么作品。我要脱稿的是一部小说,主要故事发生在喀山和奥伦堡,所以我想到这两个省份去采访一下。我重复一遍,除陛下慷慨许给我的俸禄之外,我没有其他收入,而在首都生活的费用昂贵,开销直线上升。” 沙皇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普希金,只好答应。不过,他命令警察在奥伦堡加强对普希金的监视。这样,为了安宁和自由,为了创作,普希金便于1833年8月18日离开彼得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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