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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如果这些话基本可信的话,那可以认为丹特士是真的爱上娜塔丽娅而陷入情网了,从以上的话中还可以略为知道,娜塔丽娅差不多也是如此,而从丹特士另一封写给他的养父的信中,则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到娜塔丽娅的态度。当丹特士要娜塔丽娅作他的情妇时,娜塔丽娅拒绝了:

  这个女人,别人都说她头脑简单。但不知是否爱情的力量从中起了作用,反正在那次交谈中,她的谈吐很有分寸,十分优雅,很有头脑。她很难找出什么理由拒绝,因为她要拒绝的男子是喜欢她的,希望她为他做出牺牲。她十分从容地向我介绍了她的处境,并且十分天真地要我原谅。我的确被她说服了,无言以答。你知道她是怎么安慰我的吗?她说:“我爱您胜过任何人,但您永远只能够得到我的心,因为其他的一切都已不属于我,我只有尽到作妻子的全部义务才会感到幸福。您可以抱怨我,但也请您一如既往地爱我。我的爱将是对您的报答。”瞧,假如周围没有别人,我真会扑倒在她脚下,吻她的双脚。我要告诉你,从那天起,我对她的爱进一步加深了,但现在情况有变化。我尊敬她,敬仰她,如同人们尊重和敬仰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

  上两封信的内容看来基本上还是可信的,因为这些都是在私人信件中谈及的,一般说来其中不会有其他目的。如果这一点可以成立,那么,丹特士和娜塔丽娅之间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没有爱情基础的,如果把对普希金的敬意暂时放到一边,而单从事情本身来看,他们之间的境遇,在某种意义上简直和《叶甫盖尼·奥涅金》中后来的奥涅金和达吉雅娜差不多,而且娜塔丽娅在上面回答丹特士的一番话,几乎和达吉雅娜后来回答奥涅金的那段有名的诗行相去不远:“我爱你(何必要装假呢?)/可是,既然我已嫁给别人,/我就要对他一辈子忠诚。”或者我们还可以这样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和同居以前的安娜·卡列尼娜与沃伦斯基差不多少。换句话说,普希金在这里面充当的便是一个痛苦的角色。

  像丹特士和娜塔丽娅的这种关系,在当时俄国上流社会中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仅从这种关系而言,他们也不应当遭受更多的谴责,何况他们之间还是有爱情的,何况娜塔丽娅还是有所克制的,最后并未把这种关系扩大化。如果普希金仅仅因为丹特士爱上娜塔丽娅而和他决斗,那丹特士也不应受到过多的谴责,因为当年普希金为了捍卫自己的名誉和许多人如索洛古勃、克鲁斯金、赫比宁都决斗过,其中有的人还是他的朋友。

  丹特士之所以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仅只是普希金的“情敌”,而且充当了整个上流社会乃至政府当局迫害普希金的工具;二是他最后成为了置普希金于死地的“杀手”,用诗人丘特切夫的话来说,就是刺杀人们心目中的“王者”的凶手,而不管是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谁充当了这一角色,就不可能被人们饶恕。

  现在,悲剧的序幕已经拉开,戏也就得要演下去,冲突不断,高潮迭起,不到鱼死网破,戏是不会收场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剧中人自己并不清楚,他们仍在扮演各自的角色。按照古典主义戏剧的套子,最后都差不多是皇权出来解决矛盾,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的结局,善良的人们都希望出现这一结果。可是,在这场悲剧中,皇权却一反常态,它不为真善美撑腰鼓气,却为假丑恶推波助澜。

  当丹特士和娜塔丽娅的关系公开化后,普希金非常痛苦。一次,维亚泽姆斯基目睹到这样一幅情景:丹特士和娜塔丽娅、叶卡捷琳娜在大街上散步,碰巧被普希金撞见,维亚泽姆斯基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时写道:

  “当时,普希金匆匆从我们面前走过,犹如一阵风,马上消失在人群中去了,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十分吓人。我当时就预感到要出事儿。”

  如果丹特士追求的不是娜塔丽娅,或者如果娜塔丽娅的丈夫不是普希金,那事情也许不会发展成后来的样子;可是问题正出在这里,这个美人儿的丈夫正是政府当局和上层人士都不喜欢的普希金。盖克恩在国外接到义子丹特士告知他和娜塔丽娅的关系的信时,还告诫丹特士要小心行事;可是等到他回到彼得堡后,他反而为丹特士出谋划策,原因就是普希金是外交大臣的仇人,而他是外交大臣的朋友,所以普希金也就是他的仇人,而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要利用这个机会把普希金搞臭,让他抬不起头来。持有这样的想法的大有人在,包括最高当局在内。

  由此可见,情场上的角逐已经演变为一场政治迫害了,普希金面对的已不是丹特士一人,而是整个他曾经用他自由和战斗的诗歌抨击过的上流社会。

  于是冲突也就愈演愈烈了:

  10月间,丹特士患病,这场追逐本可以平息一阵子的,不料老盖克恩却亲自出马,顶替义子的角色。他追着娜塔丽娅,不断地在她耳边灌输他的义子如何如何爱着她之类的话,甚至还说,要是娜塔丽娅长久不答应丹特士的要求,那他可能会自杀。据说在一次舞会上,盖克恩还向娜塔丽娅出了这样一个鬼点子,要她离开普希金,和丹特士私奔到国外去,被娜塔丽娅拒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娜塔丽娅也开始有些害怕了。

  然而事态还在进一步发展着、恶化着:

  1836年11月4日,普希金收到一封用法文写的匿名信:

  荣誉勋章协会,尊贵的绿帽子和骑士勋章协会,在其会长S.E.D.L.大勋章获得者纳雷什金主持下召开了会议,大会一致同意任命亚历山大·普希金为该协会副会长和勋章历史编纂家。

  终身秘书长鲍尔奇

  同一天,普希金的一些朋友也收到了同一内容的匿名信。仅就这封匿名信的内容而言,并未牵涉到丹特士。信中所说的纳雷什金的妻子曾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的情妇,把普希金列入这个名单则是暗示娜塔丽娅和沙皇尼古拉有某种暧昧关系。但普希金下意识地意识到,这封信是盖克恩所为。据维亚泽姆斯基称:“一收到匿名信,普希金就认为盖克恩是匿名信的作者。直到咽气时,他都一直这么认为。”不过,从后来查明的情况看,普希金的直觉基本上还是对的,匿名信虽不是盖克恩亲笔所写,但却是他们一伙所为。1927年6月,也就是说在诗人逝世90年后,这封匿名信经鉴定是盖克恩的同伙弗·多尔戈鲁夫伯爵所写。

  普希金接到匿名信后,愤怒异常。他把娜塔丽娅叫出来,把匿名信交给她,娜塔丽娅脸色苍白,吞吞吐吐,不敢承认她与丹特士的关系。

  而普希金则忍无可忍,在第二天就下书提出和丹特士决斗。

  当盖克恩得知普希金要和丹特士决斗的消息,又害怕起来,他知道普希金是一位决斗高手,生怕他的义子死于普希金的枪下。他赶到普希金家中,请求延缓决斗时间。普希金看到他一副可怜的样子,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答应延缓两周的时间。此后,在盖克恩的奔走下,在忠厚善良的茹科夫斯基等人的调停下,事情出现了某 种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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