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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女子学院之外,当时有两所大学特别乐意吸收学理科的妇女。那就是芝加哥大学和康乃尔大学。康乃尔大学创立的信条是,教育就是“任何人学任何学科”。一八七二年,第一个妇女入学。一八七三年,萨奇学院破土动工。捐助人亨利·W·萨奇在奠基石上刻上了这样的预言:“只有当有文化的、受过教育的妇女胜任了更新更广阔领域的工作,人类才能达到高效率。”为了报答萨奇的捐助,康乃尔大学保证“对妇女教育提供并永远给予跟男子同样广泛的便利”。

  即使事实租幻想未能完全吻合,但在本世纪初康乃尔大学还是开始吸收了很多动机高尚的女青年。她们追求知识分子的生活,精力非凡,并屡获成功。一九二三年,即巴巴拉·麦克林托克毕业那年,康乃尔大学的二百零三个理学士学位,就有七十四个授予妇女。这些数字包括了家庭经济学学院和旅馆管理学院的学位,但却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单是农学院,妇女就占了大约百分之二十五。在文学院,男女比例约为四比一,毕业时获得优等生荣誉的有三分之二是妇女。在同一班上,一半以上的学生奖学金是给予妇女的,毕业生中研究人员的实际比例也大致如此。这些奖金的大部分是理科方面的:物理学、数学和生物学。

  麦克林托克想不起她第一次是从什么地方听到康乃尔大学的,或她是怎样下决心去康乃尔上学的。但很早她就决定了:她要去学院,她要进康乃尔大学,(她的姐姐非常骄傲地回忆说,当巴巴拉要干什么事时,那就是一切了。)这一次她母亲不只是杞忧了,而是极力表示反对。而她父亲此时仍在海外的部队里,经济异常拮据。看来巴巴拉要打败仗。一九一八年,在她中学毕业前一学期,她到职业介绍所工作。在六个月的时间里(她才十六岁),白天她忙于和人们谈话,把他们安排到适当的职位上去,下班后,下午和晚上,则在图书馆里度过,获得教育。“我有一张计划表,——我已经读了哪些课程——我将要以各种各样的方法自学,”巴巴拉说,“即使我必得靠自己的活,我也要取得与学院同等的教育。”

  时近夏末,她父亲从欧洲回来,在这场争论中,他的砝码显然加在了巴巴拉一边。“一大早上……在我上班之前,我母亲说她已跟爹爹谈过我的情况,决定让我上大学。她打电话给去康乃尔大学的一个朋友,问康乃尔什么时候开学。那个姑娘说康乃尔大学下星期一开学,而姓氏的第一个字母是M的则在星期二上午八时注册(麦克林托克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是M——译注)。我上班去,母亲就到我中学去查看证书之类的东西,但她两手空空地回来了。星期一我仍坐火车去伊萨卡,把自己的住处安顿好。星期二上午八时,我排在一队姓氏是以M开头的人中间。每个人都有一张表,唯独我没有。当轮到我时,管理注册的人对我说,‘你什么都没拿到。你怎么能进去呢?’恰好在这时,屋子里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很响,我们两人都听见了。他说,‘请稍等一下,’走进去同什么人说了几句话,又退出来,说‘拿着这张表,上前去。’我一直没有打听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所发生的一切我犹如坠在迷雾之中。但我就这样进了康乃尔。一定有人为我做了些什么,但我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巧合。我所关心的只是我进了大学。入学后上的第一课是动物学,这恰好是我完全入了门的。现在我做了我真正想做的事,在整个大学阶段我一直是欢欢喜喜的。”

  很明显,巴巴拉喜欢的就是事情“恰好发生”的那种想法。她认为应该用与别人不同的准则来衡量她,这一类事情恰好支持她的意见。可是她的姐姐却肯定,藏在这种奥秘后面的,明摆着是她母亲的足智多谋。“母亲是最能随机应变的,一旦下定决心,她将全力以赴,务使巴巴拉被录取。”

  康乃尔大学是巴巴拉的全部希望。农学院是免费的(这也是最后决定在这里注册的主要因素),虽然如此,钱仍然是烦恼之源。部分是由于确定不了她的钱维持多久,而部分却是由于麦克林托克的热忱。她一开始登记了许多超出她接受能力的学科。“我登记了一门学科,但是如果我认为太吓人的话,我就把它撂开,那样就记我一个Z。当我读到三年级时,我发现我有一大堆Z了。”

  这种作法使注册办公室有些头疼,在别的情况下,这最终会妨碍提早毕业。但正因有了那种拘泥于形式的旧制度,才使得后来巴巴拉能够不理会外界的种种干扰。康乃尔大学的生活实在太有趣了。

  “有许多在学院里学到的东西,在外面通常是学不到的。你要同形形色色的小组、社团接触,你可以从来自不同地区的具有不同背景的人那里得到知识……学院恰似一场梦……我在康乃尔结识了很多人,我和许多姑娘(主要是犹太姑娘)很熟。那时非犹太人和犹大人之间是严格隔离开的。我喜欢这个小组。我们住在宿舍里,有两个是同房间的。她们在塔楼上有两间屋子,我们经常在这里会面。”她喜欢她们,甚至花时间向她们学习意第绪语(一种犹太人使用的国际语),因为她们同康乃尔其他的人全然不同。

  这个小组(埃玛·温斯顿是这个小组的成员,她后来是纽约犹太人的领导人,另一个是劳拉·霍布森《君子协定》一书的作者,少数非犹大会员之一)显然以巴巴拉为其社交的核心。她是小组里唯一的科学家。

  但是如果说巴巴拉喜爱这“分离开的”小组的话,那并不是因为她在班上同学中间感到孤立。她姐姐马乔里回忆说,巴巴拉在大学一年级时,最喜欢交际了,这同她孤寂的童年形成了戏剧性的对比。她“看了招人喜爱”,她多次受到邀请——当她回家时她母亲和姐姐“真太高兴了”,她是如此成功地参加了学校生活,第一年就被选为一年级女大学生的主席。一个妇女社团也想拉她入会,但当她发现她同寝室的人只有她一个人被邀请参加时,她谢绝了邀请。“这些姑娘是非常好的姑娘,我立即意识到有些人是社交圈子里的,有些人则不是,”她回忆说。“这里有一条把你归入这一类或那一类的分界线,对此我不能接受。因此我想了一会儿,就悔了约,从此保持独来独往。我就是受不了那种区别对待。它是如此的令人震惊,使我永远没有真正恢复过来。甚至到现在我仍强烈地反对名誉团体。我属于一帮子人,困为如果我要工作就不得不如此。如果我失业了,我就敢说‘不’。我必须遵照职业的规矩办事,但我只是不去和私人聚会……可是我必须加入那一帮子。”她姐姐马乔里认为可能因为这种反作用,在大学一年级时破坏了巴巴拉的吸引力,使她倒退回去公开地宣称她将不遵守公认的一切准则。

  在那些年里,她订了许多有关生活方面的准则,什么是她能接受的或不能接受的,什么是她愿意接受的或不愿意接受的——她是始终不渝的。比如她决定,作为一个大学生,她再也不能总为长发操心了。她把头发剪短,并且为此曾同当地的理发师有过一段“长长的哲理性的交谈”,她的新发式第二天在大学里引起了轰动,波及到整个大学校园。此后不久妇女短发式就成了时髦。不过在一九二〇年,“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是来得稍微早了些!”两年以后,当她当研究生时,出于同样个人的原因,她觉得她不能穿其他妇女穿的那种衣服和裙子到玉米地里去工作。她到裁缝那里定做了一条宽大的运动裤,大家都管它叫做“灯笼裤”,这是个“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的问题,我不能再穿其他人过去所穿的那种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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