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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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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中,表现得突出的是中央主席团的几位成员——马林科夫、赫鲁晓夫、布尔加宁,而表现得比其他人都更为突出的是贝利亚。在领袖弥留之际,他紧张到了极点,他在各个房间里奔来奔去,不断地对保卫人员、服务人员和医生们发号施令。然而在他那双握得很紧的手中却偶然露出了种种假面具来:他时而表现出是一个过于自信的小爸爸(不只是在格鲁吉亚人们这样表示敬意地称呼他);时而表现出是一个忠实的朋友,而当他吻到主人那湿润的一只手时,竟忠实得发出了狗一般的尖叫声;时而又表现出是一个怀着恶毒期待的杀人犯。 斯大林死得很困难。他的右半部已经瘫痪,他已丧失说话能力,呼吸也很困难。他最后一次睁开了两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警卫人员们、陌生的医生们、十分熟悉的战友们和自己的子女们……雅科夫不在,这个大儿子早在10年前就被他害死了。小儿子瓦西里他也不喜欢,他曾不准这个小孩子到厨房以外的地方去。而斯维特兰娜在这里。总书记在给女儿的信上曾经署名为:“你的小秘书”。但是在恼怒时,总书记曾揭露她有反苏情绪,于是在他的声音里就表现出一个侦查员对特别重要的案件发出的腔调来。他环视了周围的人之后,突然抬起左手,作了个威胁的手势,竭力想讲些什么,接着就把手永远地放了下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贝利亚在确信这个不死的人终于如此合乎愿望地死去了时,他控制不住自己,高兴得失去了常态。他那兴高采烈的“赫鲁斯塔廖夫①,来车!”的高喊声,打破了悲痛的沉寂气氛。 ①赫鲁斯塔廖夫是司机。——译者注 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在哀悼主人的去逝,他们是厨师、食堂服务员、司机、值班调度人员、警卫人员、园丁—…·我们从斯维特兰娜·阿利卢耶娃的记述中读到了这样的描写:“来向遗体告别的还有瓦莲京娜·瓦西里耶夫娜·伊斯托明娜——大家都叫她瓦列奇卡——,她是在父亲远处那座别墅里工作了18年的女管家。她扑通一下跪在了沙发旁,把头放在死者的胸上,像村妇那样,号啕大哭起来。她哭了很久,也没有人去阻止她……她和所有给我父亲当过服务员的人一样,至死都确信世界上再没有比我父亲更好的人了。”① ①参看斯·阿利卢耶娃《致友人的二十封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版第14页。——译者注 斯大林罪行的规模是惊人的,很难把这些罪行同一个被神化了的人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他口头上讲的和实际上作的是不一致的。某些社会学家是否因此而把斯大林的罪过分摊给了他的助手们、政府成员们、地方领导人们(尤其是他们!)和全体人民呢? 斯大林对人类犯下了罪行。这样说是既不夸大,也不缩小。几十年之后,现在要抱怨什么呢?有些思想家们认为反革命的胜利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把斯大林看做是一种制度的产物,是社会之恶的体现者。历史并不因此而轻松些。对那些被杀害的人来说,也是这样。恩格斯在1870年写道:“恐怖多半都是无济于事的残暴行为,都是那些心怀恐惧的人为了安慰自己而于出来的。我深信,1793年的恐怖统治几乎完全要归罪于过度恐惧的、以爱国者自居的资产者,归罪于吓破了胆的小市民和在恐怖时期干自己勾当的那帮流氓。”①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33卷第56页。——译者注 过去的一百年,尤其是现代史,赋予了恩格斯的这些话以强烈的现实意义。在这些话中对斯大林时代作出了判决。我们只是有保留地声明一点:不能认为斯大林的残暴行为是无济于事的。这个善于进行利用的无与伦比的大师从其所进行的恐怖中已经最大限度地得到了政治上的好处。他通过屠杀千百万人而达到了人民对他的绝对服从。对于那些活下来的人来说——无论在大的地区或在小的地区——,为造福于……而进行忘我劳动,就成了他们命中注定的事。不过吓破了胆的人民即使进行极大限度的活动,其经济效果也许只能同奴隶们的劳动相比。然而惊人的损失和失败给斯大林所带来的忧虑并没有超过奴隶主——如奴隶主对古埃拉多斯银矿的劳动生产率所忧虑的那样。主要的是政治效果。 原子弹在广岛和长崎的爆炸,其后果是可怕的。很多日本人在10—15年之后,都死于放射病。还出生了一些无法医治的病儿。关于斯大林时代的后果,也应当公开地讲出来。由于多年来的顽强工作,斯大林这位真正卓越的育种家培育出了一批品种优良的继承人。他们在领袖宝座的周围筑起了一堵穿不透的围墙,没有一个善于独立思考的人,也没有一个诚实的人,能够冲破这堵围墙。但是总书记给了这些继承人以权力,赋予了他们以管理的权利以及繁殖和自己相同一类人的能力。这一过程的后果已经表现出来了。 然而,这位各族人民之父并不是静悄悄地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而是响声很大地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当他进行挑衅性的不道德行为时,他的帮手们便也感染上了这种行为。这种不道德行为淹没了一切人,甚至影响到了经济活动。还出现了一种似乎世界明天就要毁灭这一忽视国家利益的心态。 列宁有一次曾经指出:“历史上任何一次深刻而强大的人民运动都不免会有肮脏的泡沫泛起,不免有些冒险家和骗子……混杂在没有经验的改新者中间。”①斯大林作风就正是这样一种泡沫。 ①《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24卷第174页。——译者注 我们的祖先说过:“死者无罪。”不,有罪的!列斯科夫曾经讲述过一个关于40个农奴逃出奴隶生活的悲惨故事。说的是一个县警察局长把逃跑者弄回来之后,对他们进行了一种示范性的体罚。他说:“我在他们本人自愿协助下来抽打他们,而他们自己则相互揪住对方的腿和胳膊,相互坐在对方的头上厮打起来。”这个县警察局长竟作出这样的总结:“唉,你们是斯拉夫人的渣滓!唉,你们是祖国的废物!要是让某个第三者来对40个法国人干这种事倒还不错!……那时就决不会是这样的!” 列斯科夫说的那个县警察局长只不过是有一个官方发的皮带上的大扣环……这个县警察局长在幻想:“唉,要是我有一个骑士团该多好!要是我有一个真正的骑士团的话,我一个人就可以依靠它来抽打整个的俄国!”①俄国有自己的拥有骑士团的县警察局长②。1953年俄国在为这位县警察局长的死去而痛哭时,竟不知道它摆脱了什么人…… ①《H.列斯科夫文集》(11卷本)1958年莫斯科俄文版第9卷第354页。 ②这里说的“俄国有自己的拥有骑士团的县警察局长”所影射的自然是斯大林。——译者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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