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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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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地的两位儿子把遗体放置在檀香木柴堆上,按照印度教葬仪规定,头部朝向北方。此刻已是下午四点钟,必须行动迅速,以便阳光降福于躯体即将被焚烧的人。 此时此刻,人们没命地向前拥挤。人人争相抚摸一下裹尸布,敬献一朵鲜花,或者向禁锢甘地的尘世间最后一座高大的樊笼上投放一片木材。由于长子迟迟未能赶来,圣雄的次子拉姆达斯负责主持火化仪式。他走上灵台,在弟弟迪瓦达斯的协助下,在父亲的遗体上撒下牛奶、椰子油、樟脑精和焚尸使用的传统粉末混合物。 路易斯·蒙巴顿凝视着他敬仰备至的人的遗体,顿觉一股悲痛激情向他袭来。“他好像正在沉睡,数秒钟后,他将在熊熊的火焰里化为灰烬。”蒙巴顿暗自想道。 拉姆达斯围绕遗体走了五圈,身穿藏红色教袍的婆罗门祭司口中喃喃地吟诵经文。最后,拉姆达斯接过从万灵庙内的长明灯上点燃的圣火。圣雄之子将火把高擎过头,然后伸向焚尸柴堆。当火舌开始吞噬檀香木时,一个声音悲切地唱起吠陀祈祷经文: 你带领我从梦想到现实, 从黑暗入光明, 从死亡到永生…… 缭绕的黑烟从柴堆上徐徐升腾,人群中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叫声,所有人猛烈地向前仆去。帕梅拉·蒙巴顿看到,数十名妇女号啕大哭,哀声震天,一面用手乱抓自己的头发,一面扯破自己的纱丽,不顾一切地冲破警察和士兵们组成的警戒线,以图实践古老的殉葬风俗:遗孀跳进火化丈夫遗体的葬火堆中自尽。在后面人群的强大推动下,蒙巴顿和出席葬礼的各界知名人士,几乎被拥进火堆内陪葬。“我们坐在地上终算得救了,否则,大家可能和甘地一起活活被烈火烧死。”蒙巴顿后来回忆说。 忽然间,一股火柱疯狂地冲向空中,劈啪作响的火浪吞噬着小山似的檀香木柴堆。一阵凉风掠过亚穆纳河河滨,顿时火势越来越旺,火头越来越高。圣雄的安详面孔渐渐在红色的帷幕后面消失。 火愈燃愈烈,当红闪闪的火焰与金红色的彩霞交相辉映时,一百万信徒从内心深处迸发出震天动地的永别叫喊声:“圣雄甘地升天去了!” 整整一夜,焚尸柴堆继续燃烧着。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先知的骨灰前静默志哀。他们当中有一位可怜的陌生人,本来他应该点燃葬火。他就是圣雄的长子哈利拉尔·甘地,一位穷途潦倒的酒徒,一位身染肺病的人。 赤红色的火堆旁,另一位孤儿也守候在那里。随着烈焰吞噬他的精神之父的躯体,贾瓦哈拉尔·尼赫鲁生涯中的一个时期业已结束。黎明时刻,他在依然发烫的骨灰前敬献一束玫瑰花。 “巴布,这是我献给你的鲜花。今天我尚可敬献给你的骨灰,明天我到何处敬献给你?”尼赫鲁低声喃喃说道。 * * * 遗体火化后的第十二天,圣雄甘地的骨灰撒在一条“注入大海的河流里。”抛撒骨灰仪式在距阿拉哈巴德不远的地方举行。这里是印度教最神圣的地方之一,蓝色的亚穆纳河与混浊的圣河——恒河——在这里汇聚,萨腊瓦斯蒂暗河也流经这里。在三条河流汇合处的普拉亚格,创造神梵天曾经举行过盛大祭典仪式,亘古以来,三条河流的名字与印度历史上遭受的不幸紧密连在一起。汹涌澎湃的波涛带走了数百万默默无闻的印度人的骨灰,甘地生前曾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现在,他犹如沧海一粟,即将永远和他的人民的灵魂溶为一体。 盛装甘地骨灰的铜罐,放置在由三等车厢组成的专用列车上,经过六百一十五公里旅行后,最后由新德里抵达阿拉哈巴德。沿途,数百万群众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在铁路沿线组成一道壮观的人墙,向印度伟大的灵魂静默志哀。在阿拉哈巴德车站,灵车载着骨灰罐,穿过难以计数的人群,来到了圣河之滨。印度军队的一辆水陆两用军车正在那里等候。尼赫鲁、帕泰尔、圣雄的两个儿子、摩奴、阿巴和数名亲友分别站在骨灰罐的两边。三百万信徒聚集在岸边,目送一艘白色小船徐徐离岸向江心漂去。 庄严的时刻到来了。人们唱起吠陀经文赞歌,数千只铃铛、锣鼓和海螺顿时响声大作,此呼彼应,与赞歌声交织一起。这时,数十万名信徒额涂黑灰和檀香膏沫跳入河中,举行规模壮观的神秘圣餐仪式。他们纷纷在水中投入数不清的椰子壳和用纸制作的小船,上面满载鲜花、水果、牛奶和一缕缕头发,然后喝下人间天堂的三口河水。 小船抵达圣河的汇合处后,拉姆达斯·甘地用恒河水和神牛奶灌满盛装父亲骨灰的铜罐,然后轻轻地摇了摇。这时,坐在船上的其他人喃喃地吟诵起永别经: “呵!神圣的灵魂,愿你乘风乘火,一路平安……愿条条江河伴随你,愿你在天堂造福于尘世生灵。” 歌声过后,拉姆达斯·甘地已经慢慢地把骨灰撒向川流不息的水中。一条条灰色粉末慢慢漂浮扩散,沿着船体顺流而下,船上的人在上面撤下一把把玫瑰花瓣。 漂浮着的鲜花、骨灰和牛奶随波逐流,然后在河流汇合处的漩涡内打了几个圈圈,最后向水天相连的远方漂去。莫汉达斯·甘地的骨灰完成了一位印度教徒一生中最后一次神圣无比的朝圣,顺着浩瀚无边的大海浮向远方,经历了不朽的恒河与万古永存的大洋连接在一起的神秘莫测的时刻。甘地的灵魂逃脱尘世间的“黑暗”,将和天国中的神灵结为一体。 ◎尾声 甘地的去逝完成了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在印度各城镇和农村,教派之间的相互杀戮从此宣告结束。 但是,双方之间的对立情绪依然存在,它以两国军队在战场上公开进行冲突的传统形式出现。比尔拉寓所内发生的暗杀事件,是印度两年来饱尝国内和宗教战争之苦的最后祭品。 刺客纳图拉姆·戈德森及其杀人凶器当场被抓获。他束手就擒。不久,其他同谋犯也被一一逮捕。纳拉扬·阿卜提和维斯努·卡卡雷由于一位女人的缘由,最后落入警察设下的圈套。二月十四日是情人节。这一天,阿卜提躲在孟买一家旅馆内,突然听到有人敲他的房门。他以为是他的情妇来了,于是打开了门,结果三位警察蓦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来,警察发现了阿卜提与警察局主治外科医生的女儿的暧昧关系,从窃听器中截获他们的谈话情况,最后弄清了他们的相会地点。 谋杀者纳图拉姆·戈德森,合股人纳拉扬·阿卜提,客栈老板卡卡雷,一月二十日放置炸弹的年轻难民马丹拉尔·帕瓦,纳图拉姆的弟弟戈巴拉·戈德森,印度极端主义政党的狂热阴谋家沙瓦迦尔,为刺杀活动提供手枪的顺势疗法派医生帕尔朱雷,以及迪甘巴尔·巴德热的佣人,所有罪犯被传出庭,因参与杀害印度国父的活动受到法庭审判。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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