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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一群南方官迎上来:炮台司令面如土色,他的副官惊魂未定。无数武装黑人躺在沟里,卧在海岸上。所谓黑人“不善作战”的神话烟消云散了。在昨天这场疯狂进攻的目击者们面前,黑人军的幽灵在游荡——这是近10年来南方最可怕的幽灵。

  在军官们四处找寻上校的同时,哈丽特和简·贝利像影子一样在死尸间游荡,她们在寻找伤员。在壕沟边,她们发现了平奇。这位昔日的农场主仰面躺在地上,脸上流露着骄傲的神情,硬梆梆的胡须固执地高高翘起。他紧紧握着军刀,好像马上就要站起来,高喊:“别怕,伙计们,跟上!”

  “我真希望让阿伯拉罕·林肯看看这个场面!”哈丽特说。

  “我们走吧,海特。”简·贝利吃力地说。

  她从一大早起就帮着抢救伤员,尽心尽力,连头也没抬过。点名的时候,队伍里没有戴维;简·贝利不能丢下战地医院的活儿去找寻丈夫。她一直干到中午。当哈丽特亲自来劝她的时候,她才利用战斗停息的机会到炮台下去找了一趟。

  她们找到了戴维。他俯卧在地上,哈丽特没发现他,可是简·贝利一下子认出来了。简·贝利失声地呻吟着扑过去,把戴维翻过身来,她猛地惊呆了。戴维血糊糊的脸苍白如纸,他紧紧闭着双眼,大张着嘴。

  哈丽特走过来,跪在地上。简·贝利双手交叉在身前,直挺挺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呆呆地望着戴维,却又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

  “他还活着,”哈丽特说,“他还在呼吸,是吗?”

  简·贝利微微一动。

  “帮帮我,把他抱起来,”哈丽特说,“他活着呢,你听见吗,姑娘!”

  4. 扬基来了

  南卡罗来纳州小城波卡达利果的居民们,自诩他们这市镇属于“最道地的南方市镇”。确实,在数以百计的这种城镇中,居民们都抱有同样的看法。不过,要是认为从教堂到酒馆之间,烂泥路面两旁那些又脏又破的木板房就是“道地的南方市镇”的标志,那么,波卡达利果的确算得上一座“道地的南方市镇”。

  就跟所有这类小城镇一样,这儿也有一幢据说是常常闹鬼的房屋被人弃置着。当然,除了黑人,从来没有人看见这些鬼。可是,在“迪克森的国度”里,黑人说的话是没人相信的。

  傍晚,告诫黑人赶快回家的教堂大钟敲响了。小城惟一的街道上,黑人在没命地奔跑。他们怕被巡逻队抓住,几分钟内就匆匆忙忙四散回家。因此,荷枪实弹的白人并没注意到两个黑人妇女。她们一个已上了年纪,另一个要年轻些。她们正向一座栅栏飞快地奔去。铜钟继续敲着,钟声经久不息,叫人讨厌。两个女人在一座歪歪斜斜的房子旁住了步,这正是那幢被废置的房屋。

  她们中的一个人在门上敲了三下,门轻轻打开了,就像真的是鬼推开似的。门内漆黑一团。

  “海特,这儿没人。”年轻些的说。

  “小声些,姑娘!”

  哈丽特打了个口哨,没人应声。哈丽特又打了一次。

  “是谁来了?”上面什么地方一个粗嗓门问。

  “林肯老爷的朋友!”

  “你们需要什么?”

  “光明与自由。”

  上面楼板上打开一个小孔,明亮的方孔上出现了一根船缆,缆绳慢慢放下来,在齐地板高的地方停住。

  简·贝利摸了摸怀里的手枪。

  “你不相信?”哈丽特说,“那么我先爬上去!”

  “要是这是设的圈套呢?”

  “假如是圈套,我们就可能被放在火堆上烧死。”哈丽特说罢,攀住缆绳就往上爬。

  她俩几乎一齐爬到了楼上。一爬进楼孔,简·贝利的双手又伸进怀里了。哈丽特向四面打量了一眼,在这没有窗户的屋子里,坐着20多个黑人。地板上有一只灯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个衣衫褴褛、个子奇大的黑人正急急忙忙地收绳子。一个白发苍苍、身穿长袍的黑人,模样就像《圣经》里描述的先知者,瞧了瞧来 人,惊异地说:

  “天哪,是两个女人!”

  “谁派你们来的?”一个身强体壮的人问。

  “刚果·吉姆。”

  屋子里轻轻地议论开了。

  “我们相信你们,”那位老者说,“不过,葡萄园来的电报说,从岸上来找我们的,是两个赤手空拳的人,我们还以为是两个男人呢!”

  “武器没有运来,”哈丽特说,“詹姆斯老爷答应从河上派300人来,他们有精良的装备。”

  “詹姆斯老爷是谁?我们只知道林肯老爷。”

  “林肯老爷派詹姆斯老爷来解救你们。”

  “你是谁呢?”

  “我是摩西。”

  又是一阵议论。

  “我们从葡萄园来的电报里听说过你,”那个老者说,“你真能显灵吗?”

  “不,其实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叫哈丽特。”

  “你是自由人?”

  “不。我是一名逃奴。”

  她的话使大家深有感触。

  “坐下来说吧。”老者说。

  哈丽特扼要地讲述了她的计划:“下个礼拜之初,将有几艘运载黑人的武装船只沿康巴希河而上。稻田里的黑人和村子里的黑人,得准备好到河边接应,以鸣枪为号……”

  “林肯老爷不来吗?”老者问。

  “他不能来,他抽不开身。我们要把所有能带走的黑人全部带走,詹姆斯老爷急需补充兵员。”

  哈丽特向那年轻的大个子瞟了一眼,大个子很得意地微微一笑。

  “女人和孩子怎么办?”老者问,“可不能丢下他们不管!白人会卖掉他们,或者杀死他们。”

  “我们要把人统统带走。种植园里的白人里,男人多吗?”

  老者摇了摇头。

  “很少,少极了。都入伍当兵去了。女东家向我们许愿说,只要黑人规规矩矩,胜利后就让我们自由。不过,我们并不相信。现在白人是草木皆兵了,他们怕扬基,怕黑人,怕前线传来的消息,怕各种预兆,怕毒眼①,简直就跟我们黑人一样。”

  ①迷信说法:人只要被毒眼看见,就会惨遭不幸。

  “黑人可不害怕!”简·贝利说,“就像你们看见的,连女人也不怕什么。”

  “你是自由人吧?”

  “不,我也是逃奴。不过,我能识字。”

  这末一句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你读过林肯老爷的讲话吗?他果真解放了卡罗来纳州的黑人?”

  “我亲自读过。各个反叛州的黑人,全解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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