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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真的,铁托自己首先就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他看到一条小溪旁有一座小磨坊,竟然保存完好,方圆50公里内再也没有比它更完整的建筑了。铁托推门进去,磨子看来没毛病,铁托手痒痒的,立刻动手修整起来,工作半小时后,轮子开始转动了。在这座毫无生气的林子里,只有那水流冲动的轮子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除了饿之外,野地里夜里还很冷。在靠近敌人的地区,部队夜间宿营严禁点火。最高司令部同黑山旅一起经过长途跋涉后,在一座林子里露营。战士们又冷又饿,只得背靠背取暖。铁托想去看看伤员,突然他看到一处地方有亮光,原来是几个战士点了堆火,正围着烤身子。铁托走过去,对一个添树枝的战士说:“你难道不知道不准生火吗?”那个战士背着火光,冲他说:“关你什么事?”继续往里扔树枝。铁托严肃地说:“我是最高司令。”“哦!那我就是日本天皇!是我点的火,叫铁托同志来吧!”他回头瞅了一眼同他说话的人,认出是谁了,赶忙跳起来,说道:“铁托同志…我…我……”边说边用脚踩火。黑山旅的战士们从此叫这个战士“米卡多”,那意思就是天皇。

  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是必败无疑的。无产者旅制定的军纪非常严格。当时,部队在撤退途中袭击了孔热奇。两个战士打完仗后走进了一家民房,从一个妇女手中抢东西吃。这个妇女告到营部来了。两名战士立刻被逮捕。他们承认那是事实,然后就被判处死刑。临刑前他们要求讲几句话。其中一个说道:“同志们,我认为惩罚是公正的,我犯了大罪,你们知道,我们的旅走遍了全国,从敌人手里解放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它带来了自由,而我们却破坏了它的名誉,弄污了红星和镰刀斧头旗……同志们,开枪吧,手不要发抖,因为这个处分是一定要执行的。”

  枪声响了,行刑的士兵眼中含着泪水,这样的行为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切特尼克打着维护塞尔维亚民族利益的旗帜,乌斯塔沙打着维护克罗地亚民族利益的旗帜,他们之间又互相残杀。只有铁托的队伍是团结全国人民共同抗敌的。战士们深知,他们在为人民而战,如果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就得不到胜利。

  铁托率领5个旅迅速向波斯尼亚西部解放区前进,一路上又解放了好几座城市。无产者第10旅在解放了克鲁舍沃村后,旅部同意惩罚一下这个村子,因为村子里的人长期以来对游击队不友好。旅部放纵了战士们把村子里的牲口都牵走了。很快上面传来命令,让旅政委到最高司令部去。政委走进司令部,铁托一脸怒容,大声斥责他:“我听说,你们旅把克鲁舍沃村弄得几乎一条牲口也不剩。我问你,那里的男女老幼还活不活?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你们怎么能那样干!”政委没话可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们是想……”铁托不容他申辩:“你们要是真的想了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解放军以严明的纪律在人民中树立了光辉的形象,人民纷纷加入到自己的军队中来。

  一个叫伊沃的自卫队士兵在解放军放了他后又回来了。正好他见到了铁托,他说:“司令,我想同你们在一起!”“哦!那你要在我们这里干什么呢?”“我干什么都行。让我喂马吧,在家里我就是干这个的。”

  伊沃留了下来。几个月后,当他再见到铁托时,他又要求回去,他说,想家了,家里还有4个孩子。铁托对他说:“伊沃,去吧,不过,你还回来吗?”“报告司令,我会回来的。”伊沃走了,从此再没回来。原来他在村子里逢人就讲游击队的好,结果乌斯塔沙把他杀了。铁托始终记得这个质朴的战士。

  部队在迅速扩展。游击队的第一支空军也在此时建立。那是有一天,乌斯塔沙的一个机场被游击队占领,那里有3架德国造的小型轰炸机。

  游击队里有些人开过飞机,这样,他们就开着缴获的飞机,把炸弹扔到了敌人头上。刚开始敌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飞机,等到挨了炸才知道,飞机是游击队的。由于汽油和炸弹不够,游击队的空军未能经常出击。后来它给德国空军炸毁在地面上了。虽然战果有限,但它们起了很久的鼓舞作用,人们看到游击队在逐渐强大,连飞机都有了,他们都以为飞机是斯大林送来的。

  几乎与此同时,游击队的海军也建立了,那是在最高统帅部开会时,达尔马提亚的几位同志谈到他们在海上骚扰敌人的各种计划。司令部根据什科尔皮克等人的建议决定建立海军。任命了司令部人员,确定了海军基地,此外则什么也没有。人民海军起先是划木船在海上同德意侵略军的军舰作战的。

  在敌人的第三次攻势中,德国人包围了科扎腊山,游击队和人民群众遭受了重大牺牲。但是此时5个无产者旅却从南部打过来,救了解放区之危。无产者旅打败了敌人的守备队,还大大地扩大了解放区地盘。

  最高统帅部先设在格拉莫奇,后来移到佩特罗伐茨。这一带原是乌斯塔沙的地盘。

  乌斯塔沙在波斯尼亚西部的塞族人居住区实行了恐怖统治,东正教徒遭到他们的迫害。教堂被毁,教徒被杀。游击队来到后,队伍里的随军牧师都忙开了。他们原来在无产者旅无事可做,因为部队中大部分人是无神论者。而他们在村子里则受到了欢迎。此地的教堂关闭都有一年了,本地牧师死的死,逃的逃,因而很多人家的孩子还没有做过洗礼。

  人们把钟挂到了钟楼。礼拜天,钟声一响,农民们穿着白衣涌向教堂。

  牧师们首先做弥撒,然后替孩子施洗。

  总司令部的弗拉多·泽契维奇神甫一天之内替一百多个孩子举行了洗礼。弗拉多神甫衣着古怪:内穿军服,佩带手枪,外罩法衣,头戴军帽,红五星的帽徽上再加一个金十字。当他把圣水洒向孩子时,家长们都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尽管铁托从小就不喜欢宗教和神职人员,但弗拉多神甫却是他的朋友。

  弗拉多神甫是1941年参加游击队的。他留着一把大胡子。行军途中,他总是跟铁托住在一起。这天清晨,当神甫起来时,看到铁托早就在门外散步,脸上很不高兴。弗拉多问:“干吗你那么生气?”铁托回答:

  “我不生气才怪呢?天哪!你们几个人根本不让人合眼嘛!久拉整夜打鼾,打得我都以为他会憋死的,推也推不醒。乔西奇又是磨牙又是骂人。

  你呢,你可记得你唱的是圣经哪一节?唱得可真好,嗓子也不错,可是你唱的不是催眠曲。”铁托自己笑了,“从今以后,你们3人离我睡得远一点,要不我离你们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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