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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因此身心问题至少分为两个迥然不同的问题:在生理状态和某些意识状态之间十分密切的关系问题,以及自我的突现及其对它的身体的关系这个十分不同的问题。自我的突现问题,我认为只有考虑到语言和世界3对象,以及自我对它们的依赖性才能解决。除此以外,自我的意识涉及到生物和非生物之间一个区别,虽然是模糊的区别,从而涉及到生命主要特征的基本理论;也在一定程度上涉及到具有意识的物体与不具有意识的其他物体之间的区别。它也涉及自我投射至未来:儿童或多或少有意识地期望总有一天长大成为成人,以及在过去已存在一些时间的意识。因此它涉及生或死的理论问题。

  这一切只有通过高度发展的描述性语言——不仅已导致产生世界3,而且也通过来自世界3的反馈作用而被改变的语言——才成为可能。

  但是我认为身心问题不限于这两个亚问题,意识状态问题以及自我问题。虽然表现为素质的自我的完全意识总是存在于成人中,这些素质并不总处于活动状态。反之,我们往往处于一种活动紧张的精神状态,而同时完全忘掉了我们自我,尽管在一提醒时总能够想到我们自己。

  这种不是自我意识的紧张精神活动状态尤其存在于智力或艺术工作中;试图理解一个问题或一个理论;或者欣赏一部使人全神贯注的小说,或者弹钢琴或走象棋。

  在这些状态中,我们可以忘记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总有迹象表明我们已忘掉了我们自己。我们的心用最大的注意力所从事的,是努力把握世界3对象,或努力创造它。

  我认为这是比感知一块桔黄色圆斑更为有意义、更具特征性的精神状态。而且我认为这一点是重要的:虽然只有人类的心才有这种状态,但我们发现在追捕的动物中,例如在试图逃脱危险的动物中有类似的集中注意力状态。提出了这样的猜想,本身正是在这些高度集中注意于一项任务或一个问题的状态,动物和人的精神都为它们的生物学目的服务得极好。在意识比较空闲的时候,精神器官确实在闲着、休息着、恢复着,或用一句话说为集中注意力时期作准备、充实自己。(并不奇怪,我们在自我观察时常常只能抓住正在空闲的自我,而不是正在紧张思考的自我。)

  我认为现在已经清楚,心要获得成就要求有这样一个器官,它具有集中注意于一个问题的特殊能力,有语言能力,预测、发明和想象的能力;以及有试探性接受和拒绝的能力。一个生理器官似乎不能干这一切:似乎需要像意识那样一种不同的东西,并且必须把它用作为精神建筑材料的一部分。无疑只是一部分:许多活动是无意识的;许多是素质性的,而且许多只是生理的。但是许多在某一时期是生理的和“自动的”(弹钢琴时或开车时),以前是被我们用有意识的集中注意力做过了的,而集中注意力是正在作出发现的心——面临一个困难问题的心的特征。因此这一切都说明心在高等有机体活动中是必不可少的,也说明需要让已解决的问题和“已知道的”情况渗透到身体中去,大概是为了使心摆脱出来从事新的任务。

  这类理论显然是相互作用论:在身体的各种器官之间以及在这些器官和精神之间有相互作用。但除此以外我认为同世界3的相互作用在有关阶段总是需要心——虽然正如学会说话、阅读、写字的例子所表明的,一大部分更机械的编码和译码工作能够被生理系统接过去,生理系统做了类似感官做的工作。

  我认为这里概述的客观主义的和生物学的观点允许我们用新的眼光来看身心问题。它也似乎同动物心理学领域的新工作,尤其是康拉德·罗伦兹的工作结合得非常好。我认为这与D·T·坎贝尔关于进化认识论的某些思想以及薛定谔的某些思想也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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