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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四千五百万?”她重复了一遍。

  “对,SIMEX要求我们提前支付追加保证金通知,以支持所有客户的部位。市场变化太快,他们担心市场的稳定性。”我支支吾吾地说,“因此他们计算出我们的客户需要拿出四千五百万美元保证金。当然了,市场平稳后如期归还。”

  “这么说这是个万不得已的救急措施了?”

  “可以这么说。”我说,“但他们认为这是通行惯例。”

  “其他人是不是都很不满呢?”

  “不,大家一致认为要凑齐资金。”

  “好吧,尼克,把申请寄过来,我让人把这事办妥。”

  “多谢了,布伦达。”

  刚放下电话,它又响了。我猜是玛丽·华尔兹,果真是她。

  “你又申请筹资了?四千五百万美元?”

  “我和布伦达解释过了,这是一个预付保证金的要求,你记不记得SIMEX在中国人过年前的那个月初也有过这样的要求呢?”

  “记得。”她回答。

  “那就好,现在又出现了这个情况,这只是一个可收性平衡表,不会影响利润。”

  “好吧。”听起来她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是数量越来越大,这个星期你已经把一亿英镑转帐入巴林银行期货新加坡分部(BFS)。”

  “我正努力降低份额,这么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的确是这样,但你还得努力。”

  我购入份额并未躲过新闻界的注意,《日本经济新闻报》报纸的记者问我:“这件事你可否解释一下呢?”

  “这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交易量大一些。”我回答。

  “规模是很大,我是说巴林银行目前所处于的市场中,你们代表了大约五万个三月份的合同。”记者接着说。

  “我们对此挺满意。”我一边回答一边打发他走。

  罗恩·贝克尔却一点儿也不满意。

  他说:“我知道这是一个套利计划,但别人在议论这事。尼克,真他妈的糟,巴塞尔的国际仲裁银行来电话询问巴林银行是否有能力支付保证金。这件事对我们的形象可不好呀。”

  “我会减少份额,托尼·拉尔顿也在这儿,他正与花旗银行谈有关信用证的事,也在和SIMEX谈资金运作情况。”我回答他。

  “好吧,先谈到这儿,我知道彼得·诺里斯下星期想和你谈谈。”他又对我说。

  奇怪的是,虽然大家都明白资金数目很大,但他们对此反而不如以前数目小时担心了。说这事怪,还因为从二月中旬以来我吸收了五亿多英镑筹资,而已林银行全部的股份资金底额也只有四亿七千万英镑。

  二月十三日,星期一

  我讨厌星期一。周末使我从交易所的煎熬和对办公室秘密被揭穿的担心中暂时放松一下,它给了我两天安静的日子,办公室里没人,也没人拿起平衡单或给SIMEX的保证金单问我损失的款额到哪里去了。SIMEX也关了门,所以也不再给我保证金通知单了,我也不用再向布伦达要筹措资金。我可以和丽莎待在家里,或者划船去附近的小岛上看看,也可以去逛逛商店、买卷录影带。周末,我们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一对夫妇,我们谈家常事、讨论去哪里吃饭、该买什么东西。星期天晚上我才又意识到得开始上班了,星期一是新一周的开始,我已经不再考虑什么时候会被抓住或怎么样逃跑了,我开始得过且过了。

  市场收盘后,我返回办公室看了看交易记录。托尼·拉尔顿也在桌边看文件,我不喜欢这样,我希望早些回到网球上去,因为他在那里唯一对我的威胁是高空后线抽球。他的电话响了,他便把听筒贴近耳朵,又看了我一眼,好像不想让我听到什么。见我在看他,他便笑了笑,用手示意过去要和我说话。

  我强作笑脸,点点头走了过去。

  他放下电话,慢慢地说:“尼克,西蒙给了我一封信,是SIMEX寄来的,”他冲我晃了一下信,“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你明白他的意思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手里SIMEX的来信,我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感谢上帝,他自己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同情地说:“我们一起看一下这封信。”他递过信。这是一月十一日的信,没什么意义,我已和西蒙谈过这封信了,并给予了答复,是过去的事了。但白纸黑字写的88888帐号却让我心里不安,我担心事情要败露了。即便是托尼·拉尔顿也不能让这样的信搁置起来。他应向托尼·霍斯汇报,托尼·霍斯再向伦敦的信贷委员会汇报此事,我极力回避的事要发生了。

  说话时,我尽量用柔和的声调,显得放松而又满不在乎:“哦,这事我们办妥了。”

  “这个帐号是怎么回事?八……八……八……八……八……”

  长期以来,我一直用“五八”指这个帐号,听他这么一说,我迟疑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马上就又有了回复的话。我意识到他只是在提一个问题,而不是指责我诈欺或和我争执。假如他是在发问,那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我轻松地回答:“这是我们用于巩固的帐户,就像我们另你们所做的全额帐户汇报一样。”这都是瞎话,他不可能听懂。

  我把手放在桌下,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才不致于为自己的愚蠢笑出声。我的解释根本不合理,但在当时脑中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解释。我绞尽脑汁使自己把住谈话上锋,以使他不再提出其他问题。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呢?”而他的嘴一开一合像一条金鱼。

  他温和地解释道:“西蒙让我看一下,然后按照SIMEX的要求重新列一下这些数据表。”

  我随手把信放在桌上,搁在他拿不到的地方。即使他想看也得让我递过去,我说:“别担心,这件事办好了。SIMEX对此很满意,对不起,我从没和西蒙说过信件事。”

  托尼松了一口气说:“真的?”

  “我会给西蒙打电话,告诉他事情办妥了,现在,还要做其他什么事呢?你查看一下那个自动订购系统了吗?”这件事根本不重要,我那么问他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

  “看过了,”他警惕地回答,“我一会儿再去看,不过今天我一直在考虑SIMEX的这封信。”

  我又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托尼一天都在琢磨这封信。他已经知道他不能批准伦敦拨给我的资金,他明白平衡单有差错,那封信也提到了一个新帐号88888,对于帐号没有解释,它交易额很大,吸收了几百万美元。但他还不明白这些事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他正看着我错误的根源。我对他点点头示意谈话结束了,事情也告一段落,他便起身回到自己的桌边。我把SIMEX的来信放进抽屉,不让他觉得可以轻易拿走它。我知道他不敢再去向西蒙要一份复印件。他吓坏了,我又拿起电话打给西蒙:“西蒙?我是尼克,托尼和我刚刚一起看了一下那封SIMEX来信,这件事情已经办妥了。”

  “但是SIMEX那边怎么办?他们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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