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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看呀,妈妈,那些制服,那么多制服,大约有一营那样多!”

  船慢慢靠近岸,许多声音高呼口号,可是浓雾迷漫,掩盖了那些脸,陌生的脸。我只看到立在前面朝臣的脸,强硬而无笑意。他们凝视着我,凝视着我的孩子。我的笑在我脸上冻结了。

  吊板溶下了,乐队开始奏瑞典国歌,音调严肃、粗硬、虔诚。白拉伯爵首先跳上岸,伸手接我,我扶着他子,双足踏上坚实的陆地。奥斯加跟着登陆。那丛盛开的花朵向我面前推进。一个樵淬的老人,穿着瑞典元帅制服献上花束。“这是强汉·克·司托夫,土耳其元帅。”白拉低语道。可怜的老人目光凝视着我,但并无欢迎的表现。我接过花束,老人低头吻我右手,又向奥斯加深深鞠躬。我看到贵妇们穿着丝绸衣衫,披着缀着貂皮的披风向我行礼。后边是一排穿制服的军官深深地鞠躬。这时开始下雪。我与每一个欢迎的人握手,那些陌生的面容上带着粉饰、勉强的笑容,只是看到奥斯加时,他们的笑容转变得自然而和蔼。土耳元帅用法语致欢迎词。雪花在我们周围飞舞,我们进入银色世界。我回头看看奥斯加,他却雀跃地拍手叫道:

  “妈妈,看呀,下雪了。我们在这里会非常非常快乐的!”

  老人伸出手臂扶伴我进入皇家马车,白拉伯爵跟随我们后面,尽保护责任,我看看那个不友善的老人,看看那些陌生、无表情的面孔,那些冷酷,含有批评意味的目光,我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我恳求你们多多爱护我的孩子!”诧异的神情掠过每一个面孔,于是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雪花飞落在我眼毛上飞落在我嘴唇上;与我的泪水凝合在一起,但是没人看见我在流泪。

  §一八一一年初,斯德哥尔摩皇宫

  由哈尔辛堡至斯德哥尔摩京城,旅程是那样漫长,象似无终止。雪花不停的飘落,气温降到零度以下。在车中陪伴的是两位瑞典官中派来的妇人,一位是卢安皓伯爵夫人,另外一位是高斯克小姐。

  据说强·巴勃迪司抵达斯德哥尔摩后,他立刻得到国王和王后的欢心,见到强·巴勃迪司,国王从安乐椅里立起身来,伸出抖颤的手。强·巴勃迪司俯首吻他的手时,国王流下泪。然后,强·巴勃迪司又谒见皇后,海维·伊莉莎白·嘉罗德。对强·巴勃迪司态度也很友善,但胸前仍悬挂一只胸针,里面是在外流亡的古斯塔夫四世的画像。强·巴勃迪司弯腰吻王后的手时,他说道:“夫人,我了解您的情感。请相信我,瑞典一位君王也是一位军人,军人的天职是只知道效忠国家。”

  此后,每天晚上,强·巴勃迪司在客厅里陪伴皇后。在任何公共场所,强·巴勃迪司不离国王左右。他照料、伺奉国王俨然象一个孝子。我心中担忧我在新家庭中的角色,听说皇后是位精明、强干、五十多岁的妇人。

  一月六日,我们终于到达了斯德哥尔摩,在冰天雪地中车辆经过几多困难,方完成这段旅程,可是奥斯司加不怕气候冷,常与车夫并坐,观赏周围雪景。有一次,我问白拉伯爵:“这里的冬天几时方可完结!”

  “四月。”

  四月,在马赛正是含羞草开花的季节。天开始灰暗下来暮色迷漫隐没了大地上的一切。这时突然来了一道火炬光芒我们的马车只好停下,车门跟着打开。

  “黛丝蕾!”

  原来是强·巴勃迪司他坐了一辆雪车来迎接我们。

  “从这里到斯德哥尔摩只有一里路程,所以不多时,你就到家了,我的小女孩。”

  “爸爸,我可以坐雪车吗?我从未坐过雪车呀!”这是奥斯加。卢安皓伯爵夫人和白拉伯爵转坐到雪车里。在黑暗中,我紧依偎着他,可惜我们并未能单独相处,因为高斯克小姐坐在我们对面。

  他把手伸进我的手筒,说:“你的手好冷呀,我的小女孩!”

  我想笑,但是我不知道,我忽然鸣咽起来。气温低降至零度以下,可是强·巴勃迪司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国王和皇后在客厅里等候你,希望你与他们喝下午茶。不必更换衣服,他们只希望不拘仪式的见见你和奥斯加。明天将为你举行一个欢迎舞会。”他急急地告诉我。“你身体好吗,强·巴勃迪司?”

  “当然我很好,只是气候太冷,工作太操劳。”

  “有没有难题?”

  “唔。”

  “很麻烦吗。”

  强·巴勃迪司静默了片刻,忽然冲出口道:“你知道,法国驻瑞典大使艾杰又转达了拿破仑一张通知书,他要求我们给他两千海军人员,为的是表现瑞典对法国亲善的态度。”

  “那么你怎样答复他?”

  “这是瑞典政府及国王的问题,与太子是无关的,结果是我们拒绝了。我们的理由是,法国不能既逼迫我们向英国宣战,而又要求两千海军人员。”

  “也许拿破仑会放弃这项要求?”

  “他会放弃?当他已集中军队在瑞典附近普鲁士州,不,他准备随时侵犯普鲁士。达福现统率军队。”

  断断续续可以看到路旁灯光。“我们差不多快到了,殿下。”高斯克小姐在黑暗中道。

  “你怀念巴黎的灯火吗,强·巴勃迪司!”

  他在手筒内的手紧握了我一下,我立刻明白,在瑞典人面前我们不应表露我们怀念巴黎。

  “那么你准备保卫普鲁士吗?”

  强·巴勃迪司大笑道:“保卫,用什么保卫?你想瑞典军队在现在情况下能抵敌得过我们──我的意思是法国的攻击吗?”

  “抵敌一个法国元帅吗?不,永远不能──我曾向普鲁士、瑞典人民说”他停了一停接着道:“我已开始整理,改编瑞典军队。每个月派一团兵士到瑞典,由我训练两年,只要给我两年时光!”

  路旁的灯火越来越多。我由窗子向外窥看,但除了白色旋转飞舞的雪花外,什么也看不见。

  “黛丝蕾,你是不是穿了一件新皮衣?”

  “是的。想不到吧,这是皇帝临别的礼物,特地派专骑使者送至丹麦给我的。”

  “我猜想这礼物是无法拒绝的,是不是?”

  “强·巴勃迪司,能拒绝一件貂皮外衣的女人,恐怕还未出生呢!这是沙皇赠送皇帝三件貂皮中的一件呢。”

  “这里的宫中礼仪,与以前凡尔赛官仪式不相上下。我想高斯克小姐早已告诉你了。”

  “是的,但是我对凡尔赛宫仪式相当陌生,因为我没有见过呀。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学习的。”说完,我把头放在他肩上,轻轻叹了口气,忽然火炬照耀,车子在斜坡上停了下来,我冻得手足僵硬。强·巴勃迪司助我下车,上面楼窗里灯光明亮,一双双眼睛在窥视我。“马拉湖,我们可以在这里看到马拉湖吗?”我问。

  “明天你即可以看到马拉湖。皇宫正位置在马拉湖上。”这时,我们已被群众包围,绅士们穿着短夹克、短裤,到处看到红与黑色。“我的上帝,这是化装舞会吗?”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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