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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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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关于弗雷德里克与简·斯特林的结婚传闻还是传开了,在巴黎的好友急忙写信来询问,弗雷德里克感到相当反感: ……我在信中曾经告诉你,我感到越来越虚弱、寂寞,没有任何希望,没有安身之地,怎么可以从中得出结论,说我要结婚了呢? 即使我爱上了一位女子,而她也如我希望的那样爱着我,我也不会结婚的,因为我没有吃的,也没有安身之地。有钱的女子要找有钱的男子,即使要找穷丈夫,也不会要病得快死的人,而会要美貌的青年。 以往的“黄昏之梦”,求婚失败的阴影一直顽固地占据着他的心灵,他不愿再受到侮辱和嘲讽,况且他已是心灰意懒的等待死神降临的病人。 我的诚实的苏格兰女子……她们真是诚实,可是也真无聊!愿上帝保佑她们…… 别人也许以为我要结婚了;可是,这方面需要有生理上的吸引力,而这个未婚女子和我太相像了,怎么可以自己和自己接吻呢? 弗雷德里克的拒绝理由使收信人格日马瓦伯爵深信不疑,这封信(1848年10月30日,写于爱丁堡)倾露了弗雷德里克灰暗的心理——痛苦、怨恨、无奈、绝望的复杂感情时时包围着他。 ……我根本不想有妻子,我只是想家,想念母亲和姐妹。愿上帝保佑她们无忧无虑!这期间我的艺术在哪里了?我把我的心血耗在哪里了?(涂抹字迹)祖国的歌是怎么唱的,我只能勉强记得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仿佛正在消失,我神志恍惚,没有力量,(涂抹字迹)…… 我不想对您诉苦,因为您要求过我,所以我要对你说,和婚榻相比,我更接近于棺材了。 弗雷德里克的这番内心独白,简·斯特林也许未能听到,但“友谊就是友谊”——他的谢绝理由,还是通过其他人的传话告诉了简·斯特林。 这时恰巧伦敦来了一封信,邀请弗雷德里克去参中一场为流亡的波兰人募捐的义演。这为弗雷德里克提供了一个离开苏格兰的最好借口,他告别了众多的新朋 友,返回了伦敦。11月初的伦敦气候,已经让弗雷德里克感到受不了,他在皮卡迪利大街圣詹姆士广场4号的新住处成了病房。他的身体稍稍好些时,便勉强提笔 写信给格日马瓦伯爵: 自从来到伦敦,我已经病了18天了。由于粘膜炎伴随头疼、气喘以及一切糟糕的症状,我压根儿就没有出过门。 大夫每天来看我……昨天他把我“装扮”了一番,以便使我能到那个为波兰人举行的音乐会及舞会(都十分出色)上去演奏,演奏完我就回家了。我整夜无法入睡,除了咳嗽和气喘外头疼得厉害…… 弗雷德里克在信中提及的那场义演是伦敦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整个活动是一场假面舞会,舞会之前有文娱节目。与弗雷德里克同时自愿参加的还有16名歌唱 家和两名指挥家。11月16日晚上,义演的伦敦市政厅里灯火辉煌,寒风不断吹进这高大的建筑物里。在嘈乱的大厅里,浑身浮肿的弗雷德里克的琴声根本无法引 起人们欣赏的兴趣。沉浸在一片异样兴奋状态之中的波兰同胞只是一个劲地鼓掌,完全盖住了弗雷德里克的可怜琴声,但事后几乎没有人能回忆起这位天才音乐家弹 的是什么乐曲。 谁也没有料到这是弗雷德里克——波兰人民的骄傲,欧洲乐坛史上的钢琴奇才短暂一生中的最后一次公演。 这对于弗雷德里克来说,他的琴声首先属于他的祖国和人民,他的最后一个音符消融在波兰同胞心里,即使没有激起美丽的感情漪涟,但是他也满足了,因为他已使出了最后的力量向远方的故乡和人民倾述了最后的心声。 弗雷德里克卧床不起的消息传出后,那热心的苏格兰姐妹俩也前来探望。在她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怨恨、复仇的痕迹,相反的是把更多的关心给予了弗雷德里克。 简·斯特林固执地请求弗雷德里克吃下精美的食物,并且俨然以女管家的身份限制各位来探望的时间。 厄斯凯恩夫人是个虔诚的新教徒,她按照心目中上帝的旨意,把《圣经》献给弗雷德里克,恳求他这个不做祷告的天主教徒准备迎接来世的欢乐。 弗雷德里克像一只被逼得无处逃跑的可怜小猫,但又不得不感谢这一对苏格兰姐妹,他私下无可奈何地抱怨说:“我的苏格兰女人是多么的无聊,愿上帝保佑她们吧!只要让她们粘上,你就休想脱身。” 惟一的出路便是返回巴黎,他迫切希望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一些,只要能坚持渡过英吉利海峡,就能马上离开这令人厌恶的伦敦,逃离这个充满药味的“病房”。 “在这里再多待上一天,我简真要发疯了,但我不会死。” 他写信给巴黎的朋友,请他们派人把“奥尔良方场”的公寓收拾一下,“……把床单和枕头给我弄得干净一些……让普雷耶尔星期四晚上给我送去一架随便什么 样的钢琴,请关照给它加个罩子。请吩咐星期五买一束紫罗兰,好让它在客厅里散发香味,让我回到家里,在通过房间走向卧室的时候,在那儿我也许要长久地躺下 去……” 如果说这是在重新布置房间,将重新生活,不如说是在为自己装饰一间舒适的“病房”,将在那里告别人间。 他绝望地喊道:“……我为什么要回去呢?老天爷为什么不一下要了我的命,而非要这样慢慢地让捉摸不定的热病来折磨我呢?” 3. 幸福的源泉边 11月23日,在忠心耿耿的仆人丹尼尔和一位波兰同胞的陪同下,弗雷德里克启程返回巴黎。第二天下午,他已躺在“奥尔良方场”的寓所里,紫罗兰的芬香使他又回想起过去的往事。 巴黎的朋友闻讯赶来,最好的医生也被请到他的床榻前。经历了7个月的伦敦之行,他终于得到了彻底的休息。 1849年的春天悄悄降临了,弗雷德里克的病情似乎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他觉得这宽敞的房间里应该响起琴声和歌声,这毕竟是他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3月30日和4月11日,他在客厅里果然举行了两次音乐会。遗憾的是他已无法坐在心爱的钢琴前了,只好由他的学生弹了几首他的作品。 引起少数听客注意的是戴尔芬娜也露面了,她的甜美嗓音仍然是那么有魅力。 弗雷德里克浮肿的脸上已看不见当年的潇洒、风流的痕迹了,但他记忆中的青春旋律依然在时时响起,与戴尔芬娜的歌声融汇在一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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