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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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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首先,有生理的原因。当然丑陋的女人是有的,而我喜欢那些生得俏丽的。其次因为她们是受压迫的。因此,她们用行话使你厌烦的事很少,她们倾向于使她们的谈吐处于较高水平的感受上。那意味着你可以与一个女人一起在咖啡馆的阳台上进行一番谈话,谈论由此经过的人们。今天女人的感受性比男人更有趣。在我看来,男人的感受性缺乏技巧,他们是由政治和一些道德原则所构成的。男人是习惯的生物。你知道拉坎曾经常说:“男人是滑稽可笑的。” 啊,我认为我们都是滑稽可笑的,女人则不然。 高茨:你知道,或者你是否有机会对此花过些时间,一般说来,人们称之为“得到了解放的妓女”是什么样的女人吗?美国就充满了她们。 萨特:听着,我不知道你们如何看待西蒙·波娃,但在我看来,她好像就够解放了。(笑) 高茨:但你和西蒙·波娃并非经常坐在咖啡馆的阳台上——我猜想——注视着世界的变迁,或对过往者评头品足。 萨特:噢,我们经常这样做,我们经常这样做。 我们马上就要去共进午餐,我们会注视着过往者并对他们评头品足。5年来, 我们一直这样做。 管豹窥斑。通过援引这一段文字,人们就完全可以感受和领略到这一对备受尊敬的伴侣,在朝夕与共、风雨同舟的半个世纪的岁月里,是如何地热爱生活,热爱真理,热爱事业——包括热爱对方的事业。他们鄙弃没有生气的平静,向往并营造着诤友的气氛,并一直站在等高线上进行心灵对话。他们的著作既是各自独立自主的成果,也无疑掺和着对方的智慧与心血。作为年轻一代的知识分子议论不休的一对心心相印的孪生儿,作为众说纷坛的一对水乳交融的先行者,西蒙·波娃与萨特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人物。 3. 永别了,萨特 西蒙·波娃在《与萨特告别》中对萨特临终前的情形作了翔实的回忆: 医生告诉我,由于他肾脏的血流量减少了,它们已不再起应有的作用,因而萨特虽然能排尿,但已不能排出尿素,为了挽救一个肾,有必要动一次手术,可他已无能承受手术。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并不感到痛苦。……他睡得很多,但在与我说话时,他的头脑仍很清醒。有时几乎让人觉得,他对恢复健康抱有希望。在他病重的最后几天,普隆前来探望他,萨特要他倒一杯水,并且高兴地说:“下次我们将一起喝酒,那将是在我的住所喝,喝的将是威士忌!”可是,第二天,他问我: “我们如何筹划丧葬开支呢?”我当然对这话题表示反对,并把话题岔到了医院的费用上,我要他放心,社会保障机构会照管这件事。然而,我看得出,他已意识到死亡的临近,但这并没有使他不知所措。……他闭着眼睛抱住我的腰,说:“我非常爱你,我亲爱的‘海狸’。”4月14日,当我走进他的病房时,他睡着了。醒过来后,他没有睁开眼睛,说了几句话,随后向我撅起嘴唇。我吻了他的嘴和他的脸颊。他又睡着了。这些话和这些动作对他来说是不寻常的,它们显然与他 不久于 人世有关。…… 4月15日,星期二早晨,当我照例打电话问萨特是否睡得好时,护士回答说:“是的,但……”我立即赶到医院。他睡着了,呼吸十分沉重;他显然已昏迷过去,而且从昨晚以来一直如此。我在病房里留了几小时,守护着他。6点左右,我与阿莱特换了班,要求她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就打电话。9点,电话铃响了起来,她说:“完了!”我与西尔维一起来到医院,他看上去就跟原先一样,只是他不再呼吸了。……我找了一个机会,要求能单独留在萨特身边。在我作出准备钻进被单躺在他身边的举动时,一个护士阻止了我。“不行。当心……坏疽。”直到这时我才明白褥疮的真正实质。我就躺在被单上面睡了片刻。5点,几个男护士走了进来。他们把一幅床单和一种套子盖在萨特身上,把他运走了。 萨特逝世的消息传出后,不论是什么国度、不论是什么党派、不论是政治界、哲学思想界、文学艺术界,人们都不能不关注这一噩耗,而感到若有所失。当这个被誉为“20世纪人类的良心”的文化巨人不再进行思想的时候,不再发出他那常常是不同凡响的声音的时候,人们也许才更加深切地感到了他的失去了的分量。他在思想界留下来的一段空白,显然不是短时间里就有人能够填补的。中国著名的法国文学专家柳鸣九先生充满深情地写道,萨特的一生是在精神文化领域里不断开拓、不断劳作的一生。 对于一个从3岁起就瞎了一只眼睛的人来说,要完成并留下50卷左右的浩瀚汪洋的著作,该是多么不简单的事!他是哲学家,师承海德格尔的学说,但成就和影响远远超过了那位德国的先行者,而成为存在主义哲学首屈一指的代表,他的主要哲学著作《想象》、《存在与虚无》、《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辩证理性批判》、《方法论若干问题》,已成为20世纪哲学思想发展变化的重要思想材料。他是文学家,他把深刻的哲理带进了小说和戏剧,他的中篇《恶心》、短篇集《墙》和长篇《自由之路》早已被公认为法国当代文学名著;他得心应手的体裁是戏剧,其成就更高于他的小说。他一生为数不多的9个剧本,如《苍蝇》、《间隔》等,在法国戏剧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他也是一个文艺批评家,著有《什么是文学》和3部著名的文学评传: 《波德莱尔》、《谢奈》和《福楼拜》。他又是一个政治家,他的文集《境况种种》有10卷之多,其中除了关于法国文学、欧美文学的评论和文艺理论著作外,还有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斗争的回顾,对殖民主义的抨击,对世界和平的呼吁,对阿尔及利亚战争、越南战争以及一系列世界政治事件所发表的意见。几乎可以说,萨特在精神文化、社会科学的多种领域中,都留下了丰硕的成果,仅仅只在其中一个领域里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就是十分不容易了,何况是在这样多方面的 领域里呢。 无疑,这是一个文化巨人的标志。 萨特的影响不仅遍及法国和整个西方世界,而且达到了亚洲、非洲的一些地区。不同观点的人们对他自然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同看法。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人们回顾人类20世纪思想发展的道路时,将不得不承认,萨特毕竟是这路上的一个高耸着的里程碑。很难想象,一部没有萨特的当代思想史和一部没有萨特的当代文学史,会是什么样子。 葬礼定在星期六举行。 吉斯卡·德斯坦总统传出消息说,他知道萨特不会希望国葬,但他愿意支付全部费用。西蒙·波娃他们谢绝了。总统便坚持要向萨特遗体告别。 萨特生前就多次跟西蒙·波娃说过,他不希望埋在拉雪兹神父公墓他的母亲和继父中间;他希望火化。遵从他生前的愿望,便决定暂时把他埋在蒙帕纳斯墓地,然后将把他从那儿运往拉雪兹神父公墓火化;他的骨灰将送回蒙帕纳斯墓地,安放在一个永久性的墓穴中。 灵车在缓缓前行。西蒙·波娃和西尔维、她妹妹普佩特以及阿莱特守护在灵车上,一辆盖满鲜花和花圈的汽车在前面开路。一辆载着那些年迈和不能走远路的朋友的小型公共汽车后面,跟着5万人的巨大人流,其中多数是青年。《现代》杂志的一些朋友在灵车后面组成一道屏障,在他们的周围,不相识的人们自发地手拉着手,形成一串锁链。人们带着深切的哀悼之情,一路上秩序井然。朗兹曼说:“这是1968年‘五月事件’示威的尾声。” “至于我,我什么也看不见。我服下的安定药使我多少有点麻木,而且,由于我决心不倒下去,因此我的神经十分紧张。我暗自说,这正是萨特所希望的葬礼,可惜他对此不会有所感知了。当我走出灵车时,灵柩已经寄放在墓穴底部。我要了一张椅子,坐在尚未合上的墓穴边上,我的内心一片空白。我看到了爬在墙头、爬在墓堆上的人,眼前仿佛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星期三上午,在拉雪兹神甫公墓,萨特的遗体火化了,骨灰被送回蒙帕纳斯墓地。每天都有不知名的手,把一小束一小束鲜花放在他的坟墓上。“他的死真的把我们分开了。我死了也不能使我们重新相聚。事情就是如此。我们能够融洽地生活得如此长久,这本身已足以使人满意”。 永别了,萨特! 萨特,永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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