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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可是看上去的兴高采烈毕竟靠不住。波将金发现，女皇的新面首朱波夫的威势已经震慑住了满朝文武，无人不怕他，就连皇子保罗也怕他三分！在他当众放肆时，竟无人敢出面顶撞他。某次晚宴，保罗皇储高声赞扬母亲新面首的一种政治见解，本来是拍他马屁，但他却脸一沉厉声喝道：“怎么啦？难道我说的是蠢话？”众皆语塞，纷纷转眼盱向叶卡特琳娜，可是她却向新面首投去一瞥无限爱慕的眼光。女沙皇对卡波夫当众表现的垂暮之年的疯狂情欲，让波将金伤心不已。不错，他已有成串的情妇，但他从来没有对其中的任何一个表现过如此痴迷的地步。他立刻友善地向叶卡特琳娜指出，年老时应更加冷静，不可被虚有其表的蠢材和狡诈野心所欺骗。女皇微微一笑，只当此话出自完全可以理解的忌妒。都这么大年纪了，又这么爱她，首要位置已被年龄上优越得多的人占去，心里怎么能不难过？

　　波将金绝望了。在耗费巨大财力和精力举办了一次令女皇本人目眩心惊的盛大宴会之后，他单腿跪在女皇面前，吻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她明白，这是他俩最后一次共同参加的庆典。

　　打击接踵而来。先是在他离开部队回彼得堡时，英勇善战的列颇宁亲率4万军队跨过多瑙河围歼了数量3倍于俄军的土耳其军队，抢了本应属他的战功。

　　接着是列颇宁绕过他同土尔其签订了和约，显然女沙皇背着他授权让列颇宁与土耳其签了城下之约的。最后，为他效力的符腾堡亚历山大亲王逝世了。他在几乎人事不知的情况下参加了葬礼，在走回自己的马车时却发觉正向灵车走去。迷信的他感到这是不祥之兆。

　　在场的人都看到，当时他脸色灰暗。

　　他精疲力竭了，感受不到再活下去的乐趣。1791年10月初，他心血来潮，给叶卡特琳娜写了一封字迹潦草的信：“小国母，我再也无法忍受苦难的折磨。唯一的希望就是离开这座城市；我已让人把我送到尼古拉也夫去。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您非常忠诚、非常感恩的臣民，波将金。现在，唯一能拯救我的办法便是离去。”

　　尼古拉也夫，是波将金建立在布格河口上的一座新城市。还没有走到半路，这个把俄罗斯版图扩大1/3的朝廷重臣和统帅，便扔下他数不清的财宝、众多的情人、豪华的宫殿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遗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九章　夕阳还要火红一把

　　§第一节　继续扩张俄罗斯大家庭

　　1791年11月12日，波将金的死讯传到彼得堡。一听到噩耗，叶卡特琳娜就昏死过去，醒后放声痛哭。在她心里，波将金不光是情夫、丈夫，还是密友、高参、重臣和统帅。这个比自己小10岁的男人，欲望的火山，本来可以更有作为，“而现在事业功名才一半，就与世长辞了”。波将金的死预示叶卡特琳娜也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是，太阳在落山之前还要火红一把。

　　1790年3月，波兰同普鲁士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波兰人决心向俄罗斯帝国表现一下独立的愿望。

　　1791年5月3日，议会通过了新宪法，规定在斯塔尼斯劳斯·波尼亚托夫斯基驾崩之后，将由萨克森选侯亲王的家族成员承袭王位。叶卡特琳娜得此消息十分震怒。这不是要在波兰搞君主立宪吗？而只有无政府状态才符合俄罗斯的利益。因此，她对外宣布，新通过的波兰宪法是“革命”的产物，法国把腐朽事物出口到了波兰。当奥地利和普鲁士要在法国重建旧的君主政体时，女沙皇当即宣布，她要在波兰如法炮制。什么是正义？符合俄罗斯的利益就是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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