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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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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星期二,伊莎多拉应邀到朋友和经纪人奥托伊斯先生家中用餐。他们研究了在里维埃拉和法国其他地区举行冬季巡回演出的可能性。饭后,奥托伊斯夫妇将他们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孩子带进屋里,介绍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客人。孩子脸上天真的微笑似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伊莎多拉·邓肯心中的旧伤。她宛如被致命地刺伤一般惨叫了一声,冲出屋外。她的朋友马上追了出去,见她在静谧的大街上跄跄踉踉地走着,身体随着一阵阵令人心碎的抽搐而痉挛着。 转天一清早,伊莎多拉就来到了玛丽的房间里。因为哭了一夜,她的眼睛红肿着。她说:“玛丽,我不能这样下去了。14年来,我心里一直带着这种痛楚。我无法这样生活下去了。你必须帮我找到一种解脱的办法。在一个蓝眼金发的漂亮孩子随时可见的世上,我不能活下去了,我不能、我不能。” 当晚,她们在一家位于英格兰大街附近的饭馆里静静地用餐。她的同伴的思绪则正在为一种不可言状的东西困扰着。空气中有一种令人压抑的东西。她吐露了自己的想法:“伊莎多拉,我预感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今晚我只乘车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玛丽,你有些迷信了。抽支烟吧,心情会好些。” 她们离开餐馆,回到了工作室。伊莎多拉边等法尔凯托和赛车,边打开唱机随着歌声跳起舞来。 听到敲门声,肩披红色羊毛围巾的伊莎多拉一把抓起色彩斑斓的丝围巾,在脖颈上绕了两圈,舞向房门去迎接法尔凯托。 当她站在门厅里准备出发时,玛丽注视着她单薄的衣着说:“亲爱的,你最好穿上我的外套,不然你会着凉的。” “不,不用。我戴着红围巾就挺暖和了,玛丽。” 法尔凯托说:“我的汽车不太干净,您披上我的皮外衣好吗?” 伊莎多拉摇了摇头。司机沿着小径向汽车走去,伊莎多拉则在他身后翩翩起舞。当她准备在司机身旁落座时,她转过身来向玛丽以及站在工作室门厅里的一位朋友挥手喊道:“再见,我的朋友们,我就要踏上通向光荣的道路!” 汽车启动时,人们见到伊莎多拉将长围巾的流苏甩到了左肩上。汽车全速向前冲去,围巾似乎垂落在车轮旁边的地上。玛丽尖叫起来:“你的围巾,伊莎多拉,捡起你的围巾。” 汽车嘎然而止。旁观者以为这是为了让莎多拉提起拖在地面上的围巾的一角。他们走上前去,却发现伊莎多拉的头部已经向前倒了下去。他们急忙冲了上去。 司机正在边做手势边用意大利语哀号:“我杀死了圣母!我杀死了圣母!” 丝围巾的一部分和流苏被紧紧地缠在车轴上。当疾驶的汽车在距离工作室20米处突然颠簸时,围巾裹紧了伊莎多拉的颈部。伊莎多拉自1913年4月便多次呼唤过的死神出色地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只用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便迅速挤碎了她的喉部,折断了她的脖颈,压裂了她的颈动脉。 朋友们啜泣着拼命剪断厚厚的丝围巾,从车轮里把它抽了出来,火速把伊莎多拉送往圣罗克医院。 然而她的呼吸已经完全停止,生命已离她而去。那里的医生们当时就宣布了她的死亡。权威们希望将遗体运往停尸所做进一步的检查,然而悲痛欲绝的朋友们却将遗体送回了位于英格兰大街的工作室,为她殡殓后任人瞻仰。 帕里斯·辛格来了,罗伯特·钱德勒来了,所有的艺术家、诗人以及穷朋友和富朋友都鱼贯走进这间撒满鲜花的烛光摇曳的静静的工作室。人们商定将遗体用火车运往巴黎,火化后将骨灰埋在迪尔德丽和帕特里克的遗骸附近。 悲痛万分的辛格出面解决了一切具体问题。 9月16日,星期五。在雷蒙德·邓肯、玛丽和钢琴师的护送下,安放伊莎多拉遗体的灵枢被抬上火车,运往巴黎。灵柩上覆盖着一件富丽堂皇的紫色天鹅绒斗篷,伊莎多拉生前表演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和李斯特的《葬礼》时,总是穿着它。 丧车于星期六下午到达里昂车站。当覆盖着紫绒斗篷的灵柩徐徐抬出摆满鲜花的车厢时,朋友们不禁放声痛哭。 人们将灵柩从车站运往雷蒙德·邓肯的那间小工作室。伊莎多拉曾在这里挂起陈旧的蓝色帷幕,遮盖油漆斑点和其他杂物,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便于休息的优美的环境。星期六一夜和星期日全天,朋友们携带着鲜花络绎不绝地赶来。 9月19日上午10点30分,伊莎多拉的朋友们聚集在工作室中,准备护送她的遗体去佩尔·拉雪兹火葬场。贝多芬和肖邦的乐曲透过薄薄的墙壁和蓝色的帷慢,宛如天堂的和声传入了致哀者的耳中。 11点钟,殡仪馆的人员将灵柩抬上了停在那里的灵车。他们将紫天鹅绒斗篷覆盖在灵柩上,并在斗篷上面放好了鲜花。接着,雷蒙德·邓肯走上前去,拿出一面他事先藏在希腊式外衣皱褶中的美国国旗,铺在棺木的末端。当人们重新摆放鲜花时,有人大概记起伊莎多拉去世时已是一位俄国公民,手提包里还带着苏维埃护照,便献上了一大束鲜红的唐菖蒲,并别上一条宽宽的红缎带,以便让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能读到拓金的悼词: 俄罗斯人民深切悼念伊莎多拉 送葬者穿过巴士底广场,通过罗居厄特大街,途经关押着不幸的处境悲惨的年轻人的残酷野蛮的监狱,抵达佩尔·拉雪兹墓地的主门。这时,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然而门外成千上万的人仍守候在那里,等候随同送葬队伍通过长长的弯弯曲曲的通道前往火葬场。 人们从灵车上抬下棺材,放入一个巨大的盒子里,由工作人员运往火化炉。此时,音乐响了起来。曾在巴黎和布鲁塞尔为伊莎多拉伴奏的拉尔夫·劳顿演奏了李斯特的《葬礼》,随即卡尔韦四重奏小组奏起了贝多芬的《行板》。此后,加西亚·马尔瑟拉演唱了舒伯特的《万福马利亚》…… 天才的艺术女神伊莎多拉·邓肯告别了人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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