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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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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絮语 今天是11月7日。有一部分人在习惯地庆祝节日,还有一部分人在看着红旗讥笑,而我对这个节日有一种可怕的态度。 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工作时,11月7日是我最紧张的一个工作日。 组织全市上百万居民隆重庆祝节日,是一项责任重大而令人疲劳的工作。有一年,我是在节日前夕回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本来回城应该行驶60公里,结果司机迷路,小车实实在在地陷进一个沟里。怎么办?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车里也没有电话,与城里无法联系。我们看看地图,离最近的村庆还有18公里,这时已经是夜里23点,而在第二天早上9点前我必须赶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如果州的第一把手在11月7日这个国家的重要节日里不出现在观礼台上,那将比灾难还要糟。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否则就意昧着,他要么死了,要么被撤职了。而我既没有死,也没有被撤职,折腾了一个半小时,想从这沟里拖出“嘎斯脾”汽车,直到凌晨2点,我才意识到,我们今天乘这辆车是哪里也去不成了。明天怎么办? 在我们这儿不像在莫斯科,去红场上的只是些集体的代表,游行进行2个小时。而在这里,全家都要通过主要广场,绕全城走四五个小时。我当时一合双眼,就仿佛看到那些面带幸福微笑、手待红旗和鲜花的长队人群。 ……我们3人踏着没膝的积雪,摸黑向村子方向蹒跚走去。我心里盘算着,一个人在好路上行走,一小时最快能走5公里,也就是说,当我们踏着雪路到达村子时,将是第二天早晨。当时零下10度,我们大汗淋漓,不久,就都累得频频摔跤,真想躺在雪上睡一觉。但不能坐下,坐下就起不来了……有一次实在支持不住便坐下来,刹那间就觉得浑身软弱无力,真想睡觉,后来说什么也起不来了。我们没有沿着路走,而是走在犁过的田里。 凌晨3时,我们终于来到村里。那天,全村人像故意刁难我们似地喝得烂醉如泥!无论敲哪家的门,里面的人都是醉得不省人事。我们问哪里有电话,哪里能找到拖拉机,谁也答不出话来。他们已在全力庆祝节日。 拖拉机终于找到了,拖拉机手也是一个醉鬼,我们把他扶进驾驶室。这时已经是早晨6时,我急得发抖,向拖拉机手喊道,请告诉哪里有电话?哪里有电话!……他什么也不明白。后来,我们还是找到了村苏维埃,推开门,给州民警局局长挂通电话。我说,你们必须尽可能地迅速、准确地组织行动。首先,紧急派出直升机,以最短的航线飞到我们乘拖拉机到达的地方,挑选一名清醒的飞行员,以便把拖拉机送回村子。其次,周密考虑进城路线,好让我马上到家(城里交通已经堵塞,排起了游行队伍。而我家离广场直走只需3分钟)。立即执行!我在9时半前必须登上观礼台,最晚只能在9时40分上观礼台…… 9时,我们乘拖拉机还算顺利地赶到了一条大路旁,直升机已在上空盘旋。飞行员看见我们,降了下来。我一跳上去,直升机便急速地向上飞去。9时半,飞机降落在机场,轿车和国家交通局的“急救车”都驶近舷梯。交通警的工作很出色,几分钟就疾驶城里。民警让游行队伍停了几秒钟,“截开”他们,我们飞驰而过,队伍又继续前进。有汽笛声开道,我们径直到达我家,这时已经是9点45分,此时我应该登上观礼台才是。家里人已事先接到通知,我一开门,便都扑过来迎接我,有的拿着西服,有的拿着衬衣,还有的拿着领带。我刮脸,大家给我换衣服。在10时整,当自鸣钟的钟声敲响时,我隆重地登上了观礼台。成功了! 今天是11月7日。老一辈人在这一天都有一种可怕的感觉,甚至连中年人也有同感。如今白匪在哪里?红军又在哪里?究竟白匪是英雄还是红军是英雄?或许谁都不是英雄?你根本搞不清楚。我们自己又是什么人?是奴隶。炮灰吗?难道是这样吗? 但是,自己的一生就是如此,无法回避。 ……这大概就像读者所猜想的,是一件你经常回想起的或者是梦见的往事。你会突然感到一种彻底的绝望,就像你在那个雪地里,黑得不知往哪里去,在那个仿佛中了魔似的村子里一样…… 为什么必须赶到观礼台而不蒙受耻辱。简直是一种可怕的担心。 我不知道,或许这里有某种神秘论的东西。但我认为,这种重复的梦在我的生活中不是偶然的。就事件而言,还是应该制止的。 只要我稍稍感到自己束手无策,思想拘谨时,这种不安就攫任了我。 在那沉重的几个月里就是这样。 总统日记 1992年12月9日 我离开代表大会,昏昏欲睡地回到别墅。 这种事情大概是我自1987年起5年来第一次发生的…… 我认为,代表大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偶然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这样的话,只能去数落我的主要痛点了。 我无法忍受这种人们从四面八方一起打你的公开袭击场面。从人说话的语气、甚至从他登上讲台的步态中,我意识到这种痛击人的野蛮欲望,这种激怒和鼓动自己的企图,这种要打人的可伯动机,因此,发言内容已不重要了。 所有这些战斗激情在斗争中,在你死我活的搏斗中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当大家成帮结伙地殴打并用脚踏一个人时…… 你就真是束手无策了。 事后我才明白,我对这些殴打朗病态反应,是我心理创伤的复发,我的心理创伤是在党的莫斯科市委全会后发生的。当时奉戈尔巴乔夫的命令,我被直接从病床上拉起来送进会议大厅,他们以党的优良作风践踏了我几个小时。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写过…… 12月9日那天晚上,非常会议之后,我回到别墅并不晚。看到妻子和孩子们的眼睛,我猛然冲进浴室,锁上门,仰面躺下,闭上双眼。老实说,脑海里思绪万千,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科尔扎科夫把我从这个可怕的状态中强施出来。他不知怎么打开了浴室的门,劝我回屋。总之,他是在真心帮助我。 后来,娜依娜像往常一样承担起主要的“打击”……我渐渐地恢复了常态。 家里的人说:应当问问人们——是要你,还是要他们,人民了解得非常清楚…… 突然间我抓住了这些话。政治学家和法学家早就暗示我举行全民公决的思想。但当时说的是用这种方法去解决代表大会的命运(解散还是不解散)问题。 这里提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人们想和总统还是代表大会继续生活?那天晚上,上帝给我最亲爱的人们出了个主意。 我立即请求给我接通伊柳辛。沙赫赖和几位发言稿起草人在夜里参加了工作。除我之外,还有4个人参加了我的简短发言稿的起草工作。发言的确切思想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我最需要的正是普通人和从来没有当选过的街道居民的支持。如果遇到困难,如果出现了极端的情况,我只有从他们那里汲取生活的力量。 有人建议,演说之后立即到莫斯科共青团汽车制造厂或轴承厂视察。我选择了汽车制造厂。 我睡了两个小时,凌晨之前又删改了一遍发言稿。不用说,它还是有些不流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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